有人啐道:“村姑也敢闯宫门?”也有人悄悄塞来热饼:“娘子,吃了再走,咱老百姓撑你!”
苏晚晴一一颔首致意,不多言,也不怯场。
她知道,真正的战场不在街头,而在三日后那座金瓦红墙下的太常寺前。
殿试当日,天未亮,太常寺外已围得水泄不通。
三大御膳名师早已列阵而待:第一位是工部特聘的“酱王”孙德海,身后九口大缸排列如兵阵,据传其祖上曾为前朝皇室制“龙涎酱”;第二位是“酒神传人”赵元亨,手中捧着一方青铜曲匣,内藏所谓“龙骨秘曲”;第三人则是腌渍世家出身的柳婆婆,白发苍苍,却傲然展出十八坛“血樱蜜渍”,传言以鹿血浸果,养七年方成。
奢华琳琅,气势逼人。
轮到苏晚晴上台时,全场骤然安静。
她没有华服,没有仪仗,只背一口铁锅,提一瓮清水,再摆出三个小布包——上面写着“云书醉曲”“共春引”“稻香头酵”。
众人哄笑:“这就完了?”
她却站定中央,声音不高,却穿透四方:“我不加奇珍异料,不借鬼神之名。我要证明的是——好味道,来自对自然的尊重,来自时间与耐心的守候。”
随即,第一轮“酿醅”开启。
三位名师各展奇技:或焚香祭曲,或以朱砂画符封坛,甚至有人将药材碾碎投入曲中,烟雾缭绕,宛如炼丹。
唯有苏晚晴,洗净双手,将糯米蒸熟摊凉,控温在三十度整,再按比例拌入“共春引”曲粉,倒入清水,封坛入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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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极慢,却又极稳,像在照料初生婴儿的心跳。
一位老匠人凑近观察,忽然瞳孔一缩——她竟在坛外覆了一层湿麻布,并每隔半个时辰更换一次,保持恒湿;更令人震惊的是,她在坛底垫了冰块与炭火交替层,精确控温。
“这是……低温慢活法?”老匠低声惊呼,“传说中失传的‘呼吸式发酵’?”
围观者尚未回神,苏晚晴已悄然写下一张纸条,交予谢云书。
他展开一看,唇角微扬。
纸上只有四字:
“他们在看。”
果然,高台之上,几位身着紫袍的评审大臣交换目光,其中一人冷笑:“民间技法,终究浅薄。这般缓慢,岂能与我朝百年传承抗衡?”
可谢云书站在阴影里,手指轻轻摩挲腰间熏香囊,眼中寒光一闪。
他知道——
这场比试,从来不只是比手艺。
而是,一场关于话语权的战争。
而现在,第一回合的呼吸才刚刚开始。
下一夜,便是制酱之时。
而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毁掉这口锅了。第二轮制酱,天刚破晓。
太常寺前的青石广场上寒气未散,三大御师已列阵以待。
孙德海一声令下,九口巨缸轰然掀盖,浓烈酱香冲天而起,伴随着蒸汽升腾,九轮日头般的铜镜高悬于缸口之上,引燃晨光——此乃“九蒸九晒”古法之首曝,需连晒七日,每日三翻九搅,耗时耗力,却被誉为“天地精华凝结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