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京城天禄钱局内,沈玉楼摔了第三个茶盏。
“米价稳住了?共济粮社?信用贷?”他双目赤红,一把揪住报信人衣领,“我不是让你们放风说‘晚晴酱要断货’了吗?!”
“回……回老爷,南楼那边早有准备。”那人颤声道,“他们不仅没断货,反而加开十座酱坊,日夜赶工。而且……而且那些酱券……验不出假。”
“什么?!”
“他们用了显温药水。真券上的曲花图遇热浮现,假券却是空白。我们派去挤兑的三十人,当场被三位老主顾指认,其中一个还是瘸腿卖炭的刘三爷——他说,他家三代吃晚晴酱,连霉斑长在哪一层缸里都记得清清楚楚。”
沈玉楼脸色铁青,猛地推开窗。
窗外风雨如晦,却仿佛映出苏晚晴那双冷静如炬的眼睛。
他咬牙切齿:“好一个‘滋味说话’……那就让我看看,她的滋味,能不能挡住千军万马的踩踏!”
当夜,南楼外突然出现数十辆无牌马车,车夫手持成捆酱券,高喊“兑货”冲击大门。
库存警报拉响,伙计们握紧棍棒,严阵以待。
可沈二爷只是冷笑一声,挥手命人端出三盆热水。
假券入水,纹丝不动;真券浸润片刻,泥金暗纹缓缓浮现——一朵朵细如发丝的曲花,在热力催动下悄然绽放,宛如活物复苏。
人群哗然。
三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被请上台,她们颤抖的手抚过那些假券,齐声怒斥:“这不是晚晴堂的味儿!连霉菌的气息都不对!”
那一刻,没有人再质疑那一张薄纸背后的重量。
而在杏花村深处,苏晚晴站在新筑的晾晒场上,望着远处集市的方向。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微不可察的躁动。
真正的信任,不该藏在密室,也不该锁在账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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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走向酱坊,低声对身边人道:“准备好了吗?”
“回娘子,陶板已烧制完毕,明日便可立于市口。”
她点点头,眸光沉静如水。
风暴过后,总该有点光透进来。
南楼的清晨尚未苏醒,集市却已人声渐起。
苏晚晴立于高台之上,手中一卷黄麻纸在风中轻响——正是第一册“阳光账册”。
她不疾不徐地展开,身后两名学徒抬出黑漆大板,将昨夜清点的明细一一拓印其上:库存酱坛三千七百二十一口,新收信用贷五十七笔,菌母活度检测九成八,无一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