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她!”又一人吼道。
“我也信!”
“放行!让他们走!”
火把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百姓自发让出一条通往水道的路。
陆知微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却再不敢下令阻拦。
他在那片燃烧的民意前,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势穷”。
船帆升起,号角轻鸣。
五艘快艇悄然离岸,载着两千石沉甸甸的希望,滑入漆黑的水面,无声无息地切开夜色。
七日后,北方捷报飞传:州府正式承认“粮票”为合法凭证,持票者可兑新米半石,优先赈济孤寡。
街头巷尾皆言“晚晴堂有仁义”,更有孩童传唱童谣:“饿不怕,慌不慌,手握粮票见娘娘。”
京城,御史台偏殿。
白侍郎拆开密信的手微微发抖——太子亲笔:“苏氏女何以能在陈米泛滥之际反向出粮?莫非另有隐秘仓廪?速查!”
他连夜遣心腹递出急信。
而苏晚晴在灯下读完,冷笑一声,将信投入炉火。
火焰腾起,映照她眸中寒光凛冽。
“他还不懂……”她指尖轻抚茶盏边缘,氤氲热气模糊了眉眼,“真正的仓库,不在地下,在万人心里。”
那一夜,谢云书发了一次狠病。
寒毒侵脉,四肢僵冷,却在昏睡中喃喃出一句清晰如刃的话:
“明日……是抄底盘的时候了。”
苏晚晴坐在榻边,望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听着这句梦语,心头猛地一震。
她盯着窗外沉沉黑夜,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账目、路线、价格波动曲线——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正将整盘棋局悄然推至终局前夜。
她起身,提笔在沙盘上画下一道红线,圈住整个幽州米市。
然后,轻轻吹熄了灯。
城中米行尚不知风雨将至。
沈玉楼府邸内,密室烛影摇曳,账册堆积如山。
一名灰衣幕僚跪地禀报:“主上,苏氏粮票流通极快,民间信用几近官钞……我们压价三成,仍无人接盘。”
沈玉楼猛地摔碎茶盏,眼中戾气横生。
“好一个苏晚晴……竟能以一张纸,撬动千石真粮?”他冷笑,杀意陡现,“那就看看,是谁的‘信用’,撑得更久!”
他霍然起身,掷下军令:
“传令天禄钱局——三日内,再抛八千石陈米,清仓甩卖!我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苏氏不过是个泡沫,一戳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