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可能?”苏晚晴打断他,声音冷如霜刃,“你扣押刑部搜查令,焚毁账册,买通钦天监谎报星象,甚至敢私改圣旨构陷忠良。可你忘了——”她指向身侧马车,“这个人,活下来了。而我,把他的记忆,酿成了你们逃不掉的酒。”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轻促的马蹄声。
少年周小舟牵着一匹湿漉漉的老马走来,背上扛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匣,边缘还缠着海藻与贝壳。
他满脸泥污,眼中却闪着倔强的光。
“苏姑娘!”他扑通跪下,“这是我爹……用命换回来的东西。沉船底下藏了二十年,他说,一定要交到谢家后人手里。”
苏晚晴接过铁匣,手指微颤。
她认得这锁扣上的鹰羽纹——谢家军旧物。
她当众开启。
泛黄的绢帛缓缓展开,上面是先帝亲笔所书,朱砂为印,力透纸背:
“若天机干政,谢氏可持此卷入宫直谏。江山托付忠良,不容奸佞窃据。”
全场再度寂静。
这不是赦令,不是恩典,而是一份被尘封的授权——一份允许谢家在国危之时,越过百官、直面君王的最高信物。
苏晚晴缓缓转身,面向皇城方向,声音不高,却穿透喧嚣,字字如钉:
“我们不要恩准。”
“我们要归还。”
“归还被窃走的岁月,归还被污蔑的忠魂,归还这片江山本来的模样!”
百姓齐声应和,呼声如潮,震动宫墙。
就在这万众沸腾之际,马车内,谢云书缓缓睁开眼。
他倚在车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七根银针已自行脱落。
体力几近枯竭,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根宁折不弯的竹。
他望向宫门。
火光映照下的巍峨城楼,一道身影静立于阴影深处。
那人未着龙袍,未戴冕冠,却自有威压如渊。
他负手而立,目光穿越人群,落在那辆染血的马车上,落在那个曾被他亲手埋葬的姓氏之上。
谢云书瞳孔微缩。
那一瞬,天地无声。
也等着他,回头。
谢云书倚在染血的马车边缘,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边碎发。
七根银针早已自行脱落,耳后穴位隐隐渗出血丝,那是强行催动心脉共振留下的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