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该腐朽的金属竟微微震颤,浮现出细密符文,如同沉睡百年的龙鳞,正在苏醒。
他低头凝视,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不是我不该生……是这天下,太久不敢认你。”
远处,鸡鸣第四遍。
苏晚晴望着他走出地窖的身影,什么也没问。
她只是默默将“云书醉”的坛口重新封好,贴上最后一张纸条:“谢云书,生于北舆历七十三年春,母讳安宁,父讳镇北。”
然后,她转身拎起扁担,挑起两坛“信义酱”,大步朝村口走去。
“准备车马。”她声音清冷,“明日启程,进京。”
小春子急忙跟上:“那……那些将士家属怎么办?”
“全带上。”她脚步未停,“我要让陛下亲眼看看,什么叫‘民心所向’。”
风穿村巷,吹起她鬓边一缕碎发。
阳光斜照,映在她肩头的酱坛上,坛身笑脸拓片静静凝望前方。
而在她身后,谢云书驻足院中,仰头望着那棵老槐树。
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有谁在低语。
他轻轻将那块发光的甲片收回怀中,指尖微颤。
有些事,终究躲不过了。
千里之外,京城宫墙巍峨。
御膳房炊烟袅袅,锅铲翻飞。
赵青山赤膊挽袖,在巨大的铁锅前刷着锅底黑垢,汗水顺着脊梁滑落。
他低头看了看脚边那只盛满泔水的木桶,又摸了摸袖中油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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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圭残角贴着肌肤,冰凉如死,却又像藏着一团将燃未燃的火。
他深吸一口气,提桶出门。
泔水要倒进西角门的猪食房,途中必经内务府废档库。
那里,每日黄昏都有个小太监悄悄接货。
可今日,风有点静。
他脚步微顿,眼角余光扫见库房窗缝里透出一丝不该有的红光——不是灯,是火。
有人在烧东西。
而且,烧得很急。
鸡叫四遍,天光仍未大亮,京城的雨却已倾盆而下。
宫墙深处,赵青山提着空桶缓步折返,肩头湿透,冷意渗骨。
他低垂着头,脚步沉稳如常,可指尖在袖中死死掐住掌心——方才那一眼,像刀子刻进了魂里。
冯公公跪在废档库前,手中火把投入铜炉,黄纸翻卷成灰,火星四溅。
火光映在他半边脸上,阴晴不定。
而最让赵青山心头一震的,是那露出半截的袖口内衬:暗红底纹,绣着一只展翅铁鹞——正是当年裴御史亲兵“黑鹞营”的私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