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纤维微微鼓起,像皮肤下蠕动的虫。
接着,那一片墨色开始剥落,如同老树脱皮,露出底下鲜红如血的朱砂批注。
“贞和七年四月初九,粟转漠北事,准。承熙记。”
承熙?!
苏晚晴呼吸一滞。
那是当今圣上幼年封号!
先帝驾崩前两年,太子尚未立,此号仅赐予当时年仅十二岁的三皇子——如今的天子!
她猛地抬头,目光撞上谢云书的眼。
他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眸黑如渊,映着火光,竟似有血丝隐现。
他没说话,但那眼神比任何咆哮都更骇人——那是压抑了二十年的恨意,在这一刻终于触到了源头。
满室死寂,连呼吸都凝住了。
连绢娘手中的铜镊都不自觉滑落,发出清脆一响。
就在这时,门外骤然响起沉重脚步,铁甲叩地,节奏整齐得令人心悸。
“奉旨查抄逆物!”冯公公尖细的声音刺破寂静,“库中诸人,不得擅动!”
门被踹开的瞬间,苏晚晴没有慌,也没有躲。
她甚至笑了笑,起身迎向门口,手中还拿着那幅残卷。
“公公来得巧。”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招呼一位老友,“这新酿‘云书醉’正到发酵第七日,再过三时辰就要封缸了,要不要尝一口?提神醒脑,最解夜寒。”
她说着,竟真的将残卷往那口大缸里一按——酒醅翻涌,乳白菌膜迅速包裹住绢布,表面只剩浑浊糟渣,与寻常酿酒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