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妇们冒雨赶来,陶明月拄着拐杖,披着油布,面色凝重。
苏晚晴当众将每坛酱的气泡频率记录下来,再对照谢云书每日呼吸、银针震颤次数——结果令人脊背发寒:酱缸气泡破裂的间隔,竟与地脉波动完全同步。
“我们腌了三十年的酱……”苏晚晴站在雨棚下,望着那一排排陶缸,声音轻得像自语,却字字如锤,“原来不只是为了吃,是为了听大地的心跳。”
雷夯怔住,喃喃道:“我爷爷说,鼓是地骨的回响,可没人说,酱也能通脉。”
谢云书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却目光幽深。
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忽然笑了,笑得凄然:“他们以为锁住的是龙脉,其实……锁住的是活着的人。”
苏晚晴转头看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眼中却燃着火:“那我们就让这地,自己把钉子吐出来。”
一夜未眠。
天未亮,七十二坛“信义酱”已按地络图分布于村中要位,坛底埋入银针,连通地下。
酒醅气泡的节奏,成了最精密的预警仪。
而谢云书独自坐在归心祠后殿,手中握着最后三根银针。
针身细如发丝,却是他用谢家秘法淬炼的“封魂引”,能暂时镇压地脉反噬。
他轻轻摩挲针尖,目光落在陶明月送来的三枚特制陶丸上——双釉蜂蜡封法,外坚内空,滴水不漏。
天未亮,雨仍下。
谢云书站在归心祠后殿的门槛上,风从四野灌入,吹得他宽大的粗布衣袍猎猎作响。
他手中握着三枚陶丸——不过拇指大小,却沉如铁石,外层双釉泛青,蜂蜡封口严丝合缝,是陶明月连夜赶制的“护针匣”。
她只说了一句:“这釉里掺了祖传的雷灰,能避邪器感应。”没问用途,也没多看一眼,转身就走,背影倔强得像一尊不肯低头的窑神。
屋内油灯将熄,苏晚晴坐在案前,正用朱笔在地络图上圈点九处钉位。
她的手指稳,眼神更稳,仿佛不是在布置一场生死未卜的远征,而是在安排下一季的酱坛排布。
“你真要亲自去?”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雨声。
谢云书没有回头,“梦里的坟塌了十三座,可阵眼只有九处。他们已经开始拔钉——不是为了破阵,是为了引我出来。”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一枚陶丸,“若我不去,他们会用活人祭脉,一个村、一个寨地毁。”
苏晚晴搁下笔,站起身走到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