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那封信,是用我们的茅草屋烧的灰写的

而“晚晴商号”的印记,则成了混乱中唯一的灯塔——人们会问:为什么她的仓库全毁?

是不是朝廷怕她救济苍生?

于是,她成了被迫害的仁商,而他,成了替天行道的执剑者。

“他早就变了。”苏晚晴望着窗外渐明的天色,声音平静得可怕,“从前他说‘清流当立,浊浪须平’,现在他自己就成了那股浊流。”

谢云书沉默片刻,忽然轻声道:“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她回头。

“他仍以为自己在做对的事。”

苏晚晴没再说话。

她转身走向书架,取出一只檀木匣,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本账册、几张地契、还有一封未曾寄出的信——是她准备写给前世师傅的汇报信,讲她在异世如何复原古法酿造技艺。

她抽出一张空白纸,提笔写下三个字:查扬州。

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而后,她合上匣子,轻轻放在案首,像是完成某种仪式。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回到卧房,从床底暗格取出一本旧书——封面斑驳,题着《漕政辑要》四字,右下角墨迹微晕,显是曾被水浸过又晾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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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墨言早年赠她的唯一礼物。

那时他还穿着素青官袍,笑着递过来:“你虽不做官,但这书里写的,是百万民生流转之道。”

她一直留着,以为是情谊,是敬重,是故人初心未改的见证。

此刻,她缓缓翻开扉页。

书页间,悄然滑落一页残笺。

她拾起,展开。

八个字静静躺在纸上,笔力遒劲,却透着决绝:

清浊自分,岂容合流。夜风如刀,割裂江面薄雾。

苏晚晴站在院中,手中那本《漕政辑要》已被火舌吞噬一角。

纸页蜷曲焦黑,墨迹在高温中扭曲变形,仿佛沈墨言当年递书时的温润笑意,也正被烈焰一寸寸焚尽。

她指尖微颤,不是犹豫,而是某种决绝前的余震——这书曾是她初入异世时少有的慰藉,是他唯一一次将“天下”二字,轻放在她掌心。

可如今,那“天下”成了压在百姓头上的枷锁,而他,已执火而来。

谢云书倚在门框边,呼吸仍弱,眼底却燃着冷光。

他望着火焰中渐渐消逝的文字,低声道:“他若见此书成灰,必知你已断念。”

“我不是断念。”苏晚晴声音很轻,却像铁钉入木,“我是点火。”

她抬眸望他,目光如刃出鞘:“你说他要造义军?借我的名、我的痛、我的过往点燃民心?好啊——那我就亲自去扬州,看看他用我的血泪谱写的‘大义’,究竟香不香。”

火光映在她脸上,明暗交错,宛如战前淬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