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璃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珠在她指间缓缓滑动了一颗,发出轻微的“嗒”声。她走到桌边,目光落在陆子铭正在写的那张纸上。上面清晰地列着:
· 松木薄棺成本:八十文/口
· 哭丧服务:五十文/次
· 纸扎元宝车马:三十文/套
· “往生接送专车”损耗:二十文/趟
· 往生券印制:五文/张
· 人工:四十文/天·人
· 套餐售价:二百八十文
· 官府补贴:五十文(需凭《瘟疫亡故证明》)
· 实际收入:二百三十文
· 单笔利润:二百三十文 - (八十+五十+三十+二十+五+四十)= 五文!
陆子铭的笔尖,正用力地在那“五文”下面划了两道重重的横线,旁边打了个问号。
“五文…”陆子铭苦笑一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肋下的闷痛让他动作有些僵硬,“王婶说得对,这价儿,真是赔本赚吆喝,纯为洗白‘歪财’名声和打开市场了。要不是官府补贴,连这五文都赚不到。”
沈墨璃的目光在那“五文”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向旁边一本摊开的、记录着这几天生意的流水账。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
· 张王氏,订套餐一,预付定金五十文。
· 李老栓,订套餐一,付全款,凭证明减五十文,实收二百三十文。
· 赵铁蛋家,订套餐二——加急哭丧,加收三十文…
后面是一长串名字和数字。
沈墨璃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算珠,灰扑扑的珠子在她苍白的手指间快速滚动。她的眼神专注而冰冷,如同最精密的算具。几个呼吸间,她抬起了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恢复了几分清冷的平静:“成本算错了。”
“嗯?”陆子铭一愣。
“人工四十文,是按十人、满工计。”沈墨璃的指尖点在那项上,“黑塔组五人,老吴组三人,李婆子哭丧队两人。十人。但今日,黑塔组组装新车,未出工抬棺。老吴组扎鹩哥,未制棺。实际出工抬棺、制棺、哭丧者,不足七人。考勤蟋蟀未鸣够时辰,人工耗损应减三成。此项成本,虚高十二文。”
陆子铭瞪大了眼睛,看看账本,又看看沈墨璃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透着绝对理性的脸,再看看她指间滑动的算珠,恍然大悟!他光顾着算总数,忽略了实际用工情况!他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墨璃,你…” 肋下的剧痛让他瞬间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