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宣德楼作为今夜汴京城最耀眼的明珠，此刻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此楼乃是官家赵佶为与民同乐特意下令修建的观景高楼。楼高数丈，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气势恢宏。寻常时候，百姓只能在楼下仰望，唯有上元佳节，官家才会携后宫嫔妃、文武百官，登上此楼，与万民同赏花灯，共庆佳节。

因此，宣德楼附近的守卫也是外松内紧，达到了极致。

明面上只有一队队的禁军在维持秩序，疏导人流，但在暗处，不知隐藏了多少大内高手和皇城司的密探。

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萧明和潘金莲挽着手臂，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向宣德楼靠近。

两人表面上言笑晏晏，如同一对再也寻常不过的热恋中的情侣，但他们的注意力却高度集中，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萧郎，你看，那楼上亮着灯的，应该就是官家所在的地方吧？”潘金莲仰着雪白的脖颈，指向宣德楼的最高层，声音娇媚入骨。

她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向萧明靠得更近了些，胸前的饱满隔着几层衣衫，轻轻地摩擦着萧明的手臂，带来一阵令人心猿意马的触感。

萧明心中暗赞一声“妖精”，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不错，那里守卫最为森严，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宣德楼的四周。

酒楼、茶肆、当铺、民居……鳞次栉比的建筑，将宣德楼拱卫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复杂地形。

如果有人想在这里行刺官家，最佳的动手地点无疑是这些可以俯瞰宣德楼的制高点。

但是，这些地方也必然是皇城司重点布控的区域。

想在这种地方动手，并且成功全身而退，简直是难如登天。

“金莲，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萧明压低声音问道。

他知道，潘金莲的嗅觉经过《青囊遗秘》的改造，早已变得异于常人，对各种药物、毒物更是有着超乎想象的敏锐。

潘金莲闭上美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琼鼻轻轻地翕动了几下。

片刻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睛，秀眉微蹙：“空气中混杂的味道太多了。女儿家的脂粉香、食物的香气，还有各种花灯燃烧时产生的味道……不过……”

她顿了顿，拉着萧明向左前方走了十几步，来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

“这里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苦杏仁味。”她低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七步倒’的原料之一‘苦杏子’的味道。这种毒无色无味，一旦混入酒水或是食物中，人在七步之内必定毒发身亡，神仙难救。”

萧明心中一凛。

“能确定来源吗？”

潘金莲摇了摇头：“味道太淡了，像是从衣服上沾染的。而且，风向不定，很难追踪。”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从宣德楼上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通天冠的身影，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宣德楼的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