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冰冷的月光洒在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上,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死寂的银灰色。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荒原的宁静。耶律乙辛率领着这支不足百人的残兵,护送着重伤昏迷的萧明和精疲力竭的林冲,一路向西,狂奔不止。
他们不敢有片刻停歇。黄龙山的惨败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谁也不知道,蔡京和高俅的追兵何时会像跗骨之蛆一般追上来。
林冲被安置在一匹还算平稳的战马上,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辽军披风,勉强抵御着深夜荒漠的刺骨寒风。她的脸色和月光一样苍白,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但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前方不远处,那匹载着萧明的战马。
萧明被两名耶律乙辛的亲兵小心地护在中间,他依旧处于深度昏迷之中,身体随着马背的颠簸而微微起伏。若不是他胸口那微弱的呼吸,他看起来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每当看到他了无生气的样子,林冲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从未想过,那个总是智珠在握、仿佛能将整个天下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会变得如此脆弱,脆弱到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林教头,喝口水吧。”耶律乙辛催马来到她身边,递过来一个水囊,声音低沉而凝重,“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一处绝对安全的绿洲。否则,一旦暴露在宋军的斥候视野里,后果不堪设想。”
林冲默默地接过水囊,却没有喝,只是紧紧地握在手里,感受着那一点点冰凉的触感。她沙哑地开口:“多谢。萧明他……情况怎么样?”
耶律乙辛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很不好。军中的郎中看过了,说他心力交瘁,油尽灯枯,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再加上之前强行催动内力,经脉也受到了重创。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林冲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凄然的苦涩。
她不信造化,只信人定胜天。可现在,她却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这虚无缥缈的两个字上。
“他不会死的。”林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答应过我,要带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天下。他从不食言。”
耶律乙辛看着她眼中的执拗,心中暗叹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马队在死寂的戈壁上又奔行了近一个时辰,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人困马乏,几近绝望之时,前方探路的斥候飞马回报,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在前方十里外,发现了一处被沙丘环绕的小型绿洲!
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让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重新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