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来了。
如同一头无声无息的白色巨兽,张开了它那吞噬天地的巨口。
先是一缕缕轻纱般的薄雾,从水面上袅袅升起,如同少女羞涩的面纱,带着一丝清晨的凉意和水草的腥甜。
紧接着,那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厚,仿佛有人在天地这个巨大的石磨中加入了无尽的牛奶,疯狂地研磨着。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
整个梁山水泊,连同岸边的西军大营,便彻底被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所吞噬。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三步之外不见人影,五步之外不辨方向。
风停了。
声音仿佛也被这厚重的雾气所吸收,变得沉闷而遥远。
原本那气势恢宏、军容严整的十万西军大营,在这突如其来的大雾面前,瞬间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白色迷宫。
“怎么回事?!”
“好大的雾!”
“见鬼!我看不见前面的弟兄了!”
刚刚在童贯的整合下重新凝聚起士气的西军将士,瞬间再次陷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especially在一个充满了诡异传说的梁山泊。
“慌什么!”
童贯那冰冷而沉稳的声音,通过亲兵的层层传递,响彻全军。
“不过是江湖术士的一些障眼法罢了!”
“传令全军,原地驻守,弓上弦,刀出鞘!敢有擅自离队者,斩!”
“各营以十人为一伍,背靠背结成圆形防御阵!注意警戒四周!”
不得不说,童贯无愧于大宋最顶尖的统帅之一。
在这突发的变故面前,他没有丝毫的慌乱,而是在第一时间下达了最正确也最有效的命令。
原地固守,结阵自保。
这是在视野受限的情况下,应对突袭的最好办法。
然而,他面对的是萧明。
一个拥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千年战争理念的“怪物”。
梁山,聚义厅后堂。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战情指挥中心”。
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精准地复刻了整个梁山水泊的地形地貌,甚至连每一处浅滩、暗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沙盘的四周,围满了神情肃穆的梁山头领。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好奇,与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萧明站在沙盘前,神情专注而冷静。
他的手中没有令旗,没有兵符,只有一根细长的竹竿。
“报告军师!‘天眼一号’就位!方位正东,距离敌营三百步,可见敌军前锋营火光!”
“报告军师!‘天眼二号’就位!方位正西,可见敌军中军帅旗轮廓!”
“报告军师!‘顺风耳一号’就位!可清晰听到敌军军官呼喝声!”
一道道来自前线的情报,通过早就架设好的旗语、灯光,甚至简易的有线传声筒,源源不断地汇集到这里。
然后由专门的记录员,用不同颜色的小旗,在沙盘上迅速标注出敌军的大致位置和动向。
这就是萧明的底气!
在这场大雾之中,他就是唯一的“神”!
他剥夺了童贯的眼睛和耳朵,却为自己装上了无数只“天眼”和“顺风耳”。
“很好。”
萧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手中的竹竿在沙盘上轻轻一点。
“传令阮氏三雄。”
“‘幽灵船队’可以出动了。”
“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人。”
“是骚扰,是恐吓,是彻底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