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处存抬手压下喧嚣,继续道:“兵贵神速,然亦需谋定后动。进军方略,已由幕府议定。”他侧身示意了一下身后一位留着长须、面容清瘦的文官幕僚。
那幕僚上前一步,展开一卷帛书,开始详细宣读进军的兵力配置、路线、序列以及各部的任务。无非是中军主力正面推进,左右两翼策应掩护,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等等常规布置。但其中细微的差别,却暗藏玄机。
比如,先锋硬探的任务,毫无悬念地落在了王琰的左厢,而这其中,冲击最猛、风险最大的头阵,则指派给了孙槊的营头。孙槊听到自己的名字和任务时,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兴奋和傲然,似乎这正是他期待的,还示威般地瞥了李铁崖一眼。
而李铁崖的“涿州营”,则被安排在了左厢的后队,负责押运部分粮草辎重,并作为预备队策应。这是一个相对安全,但也几乎捞不到什么战功的位置。
许多将领听到这个安排,都露出了然或意味深长的表情。看来王帅虽然提拔了李铁崖,却也知他麾下皆是伤兵,不堪大用,故而放在了次要位置。也有人暗自嗤笑,觉得这“涿阳煞神”看来也只得了个虚职,终究难入核心。
李铁崖面无表情,仿佛听到的是别人的安排。
幕僚宣读完冗长的方略,王处存再次开口,声音沉稳:“方略已定,各部需严格执行,不得有误。先锋军明日卯时拔营,为大军开辟道路!”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
就在众人以为会议即将结束时,王处存的目光却忽然转向了左厢队列,准确地说,是落在了李铁崖身上。
“李虞候。”王处存的声音依旧平淡。
“末将在!”李铁崖踏前一步,躬身应道。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你部新编,多为伤疲之卒,本帅予你押运辎重之责,亦是体恤。”王处存看着他,缓缓道,“然,都虞候之职,非比寻常。军法、刺奸、监察,关乎全军胜败,不容丝毫懈怠。进军途中,凡有违抗军令、懈怠职守、扰乱军心者,无论品阶出身,皆可先执后奏!你可能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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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问得极重!等于是将一把尚方宝剑,当着所有将领的面,交给了李铁崖这个毫无根基的新人!
刹那间,台下一片寂静。许多将领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那些平日里有恃无恐、军纪散漫的军官,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惊疑和忌惮。就连孙槊,脸上的傲色也僵了一下,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