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碑镇的白天,忙碌而压抑。
日光下的荒雾并未完全散去,只是变得稀薄,如同灰色的纱幔笼罩四野,将远方的废墟勾勒得影影绰绰。
镇民们沉默地劳作,修补壁垒,晾晒药草,打磨武器。
无人主动与林弈交谈,目光相遇时也迅速避开,那眼神里掺杂的敬畏与恐惧,比荒雾更让他感到窒息。
秦老说到做到。当日下午,他便将林弈唤至自己那间堆满杂物的矮屋。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药草、锈铁和陈旧皮革混合的气味。
秦老从一口积满灰尘的木箱底,小心翼翼地取出几件物事:半截断剑,一枚凹陷的护心镜,还有一个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貌的铜铃。
“这些都是‘旧朝’遗物,或多或少沾染了些许古时的‘意’。”秦老独目扫过这些物件,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你的血,能唤醒它们沉寂的‘回响’。但记住,回响是刀,既能伤敌,亦能噬主。感受它,引导它,莫要被其中的残念吞噬了心神。”
他拿起那枚锈蚀最严重的铜铃,递给林弈:“先从它开始。此物灵性最弱,反噬也最轻。滴血其上,闭目凝神。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守住本心,默念《安魂咒》——我稍后教你。”
林弈接过铜铃,触手冰冷沉重,表面的锈迹仿佛凝结了无尽岁月。
深吸一口气,想起昨夜那几乎被抽空的虚弱和脑海中的厮杀景象,指尖微微颤抖。
但他没有退缩。用秦老递来的骨针刺破指尖,一颗殷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锈蚀的铜铃上。
嗤……
微不可闻的轻响。血珠并未滑落,而是如同渗入干涸大地般,被铜锈迅速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