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郑硕突然睁开眼,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目光锐利得惊人,之前那片刻的凝重已被一种猎手锁定目标般的专注所取代。
“这笔1390万,全部留在证券账户,不动。”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一下,语气果断而清晰:“目标:增加和记国际,还有九龙货仓。
操作策略不变,还是老办法——小单、多账户、分散、间歇性买入。
单笔金额给我控制在十万港元以下,买入间隔拉长,要像春雨润物细无声。
绝对不能让交易所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大庄家察觉到有我们这样体量的资金在系统性建仓。”
他心里很清楚,此刻想要大规模收购这两家巨头无异于天方夜谭,只会过早暴露战略意图,引来围攻。
但用这笔“闲钱”提前买入哪怕只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股权,意义却非同一般。这不仅仅是财务投资,更是为未来埋下的关键伏笔——
一旦成为登记在册的股东,哪怕持股量再小,也就拥有了获取公司非公开信息、出席股东大会、甚至在未来可能的收购战中发出声音的合法权利。
这相当于在对手的城堡脚下,预先挖通了一条极细的侦察地道。
“我们要的不是现在就能掀桌子……”郑硕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算计。
“而是要拿到一张能坐在牌桌旁的‘入场券’。有了这张券,我们才能听见里面的动静,看清楚牌局的变化。
等到时机真正成熟,需要真刀真枪上场的时候,我们才不会像个瞎子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霍建宁立刻领会了这步棋的精髓,重重点头:“明白!我亲自去盯,保证做得像最普通的散户交易一样,绝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郑硕的目光再次落回报表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上,可脑子里突然清晰地闪过王建国前天深夜在码头向他汇报时,那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当时王建国带着两个生面孔的兄弟,借着货柜的阴影摸到马家控制的泊位附近。
亲眼看见马家残党正在指挥人手,像搬仓鼠一样连夜把仓库里的货物、甚至一些笨重的机器设备,慌乱地装上一艘旧货轮,明显是在不计成本地抛售资产换现钱。
王建国他们躲在暗处,借着微弱的光线记录车号、货物品类,差点就被对方雇的几个膀大腰圆、眼神凶悍的看场打手发现。
要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得人睁不开眼,加上码头堆场里集装箱林立、通道像迷宫一样复杂,他们三个能不能全身而退都难说。
这刀尖舔血、险象环生的一幕,此刻回想起来,不但没让郑硕后怕,反而像一剂强心针,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马家这头昔日横行香江的猛虎,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连核心资产都要像丢垃圾一样仓皇抛售。
这种恐慌性的、不计后果的抛售行为本身,就是市场情绪跌入冰点、即将触底反弹的最强烈信号之一!
连最后的守巢恶犬都开始慌乱逃窜,说明这座看似坚固的堡垒,内里早已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