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朱元璋微微颔首,随即抬手示意。身旁宦官便高呼:“退朝!”
御花园内。
“当年倾尽全力延揽的浙东四先生,如今叶琛年迈,无力理政;章溢抱病多年;宋濂也已辞官归隐。”
“如今刘基也要离去。”
朱元璋虽在殿上应允了刘伯温的辞呈,心中却满是感慨,更多的是不舍。
自杨宪倒台后,浙东正派在朝中逐渐势微。四先生皆因年老体弱,无法与淮西权臣抗衡,渐渐失语。
今刘伯温请辞。
退归故里。
往后淮西一派,谁来制衡?
唯有三位藩王!
还有镇国亲王!
这是一股新生力量。
“父皇。”
“孩儿明白,伯温先生尚在壮年,至少还可效力十年。让他归乡休养,待日后由太子哥哥再请回便是。”
朱棣自是明白朱元璋与刘伯温之间的默契,但他此时不便明言,只笑着委婉道:“您与伯温先生相知多年,连李师傅也未必尽知其中深意,但孩儿与太子哥哥又怎会不懂?”
“懂就好。”
“懂就好。”
“你们二人去一趟青田侯府,替咱看望刘基先生,告诉他,咱感谢他!”
朱元璋懂刘伯温的退让,更懂他放权的用心。这一生,他或许亏欠刘伯温良多,而刘伯温,从未辜负过他!
这份情,是一生的愧疚!
“谨遵圣命!”
朱标眼神微动,随即轻缓点头,他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否则这些年的监国之责便算是白担了。
“老大。”
“老二。”
“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日后不论刘伯温犯了多大的错,都不能取他性命。等我退位之后,也让刘伯温进爵为国公。”
朱元璋为何不让刘伯温位列开国六公?
正是因为那群闹腾的淮西功臣!
他们与刘伯温合不来!
自然不愿看到朱元璋与刘伯温走得太近!
因此。
刘伯温虽功劳尚不足以封公,却足以封侯,结果却只被封了个小小的伯爵。
“儿臣明白。”
“只是父皇正值盛年,怎可轻易言退?”
“还请父皇收回旨意!”
朱标先是轻轻点头,继而向朱元璋躬身行礼。
起初称“儿臣”,谈的是国事;
接着说“儿子”,论的是家事。
“好!”
“咱就收回成命!”
“快去吧!”
朱元璋脸上露出笑意。这些年来,大权虽已渐渐交由朱标与朱涛,但他从不曾真正失去权力。只因这两个儿子孝顺,从未因皇位生过嫌隙。
“大哥。”
“二哥。”
“你们和父皇到底在说什么哑谜?”
“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在一辆华贵的皇家马车内,朱棣望着两位兄长,满是疑惑地问道:“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二十年的君臣相知!”
“是二十年的君臣相谢!”
“这二十年的风风雨雨!”
“这二十年的云卷云舒!”
“尽心辅政!”
“归隐山林!”
“而且,刘先生并非真想辞官,只因如今胡惟庸几乎独揽朝政,爹对他不放心,刘先生才主动请辞。”
朱涛轻揉肩膀,看着满脸不解的朱棣,缓缓摇头解释道:“中书省主管日常政务,兰台负责弹劾百官、死谏进言。中书省与御史台,历来便是水火不容。”
“嗯。”
“确实是这样。”
“父皇若真信任胡惟庸,”
“又怎会将这两处都交到他手中?”
端坐在主位上的朱标也轻轻点头,认同朱涛的看法,随后望向朱棣笑道:“父皇想看清胡惟庸的本心,所以才提拔杨奉,让他主持清查田产之事。可御史中丞一向由两人共任,若刘先生仍在御史台,无论是杨奉还是胡惟庸,心中都会有所忌惮。”
“我明白了。”
“所以刘先生才会在此时请辞。”
朱棣猛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目光落在朱标和朱涛身上。难怪今日早朝气氛古怪,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