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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还是不跪?”
陈默的声音不响,却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穿透了现场所有的嘈杂,精准地扎进了每个人的耳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被赵铁根单手提在半空,秦峰的脸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双眼暴突,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他想嘶吼,想咒骂,但喉咙被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徒劳的“嗬嗬”声。
他的尊严,他的骄傲,他的一切,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他视作蝼蚁的乡下干部,以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彻底踩碎。
“住手!快放开秦少!”
“保安!保安死哪儿去了!”
会展中心的保安们终于反应过来,挥舞着橡胶警棍冲了过来,却在离赵铁根三米远的地方,被他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硬生生逼停,再不敢上前一步。
秦雪站在原地,原本准备离去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地上。她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从未想过,自己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堂兄,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在青石镇初见时,还显得有些木讷和压抑的年轻人。
这个男人,是一把藏在鞘里的刀。不出则已,一出,便要见血封喉。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的边缘,陈默忽然摆了摆手。
“赵哥,放开他。别为这种人,脏了你的手。”
赵铁根闻言,眼中凶光一敛,手臂一甩,就像扔一个破麻袋一样,将秦峰扔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
秦峰瘫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再无半分豪门阔少的风采。
陈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秦峰,这里的宾客,没兴趣看你表演。这个赌约,我们换个地方,换一批观众,再慢慢算。”
说完,他不再看秦峰一眼,转身对已经惊呆了的林正德教授和林班长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这场戏,上半场结束了。
至于下半场,将会在一个更私密,也更残酷的舞台上演。
……
两个小时后。
榕城西郊,秦家老宅。
这里没有市中心的喧嚣,只有参天的古木和寂静的庭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厚重的、属于旧日时光的味道。
一间古色古香的紫檀木厅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穿灰色唐装,精神矍铄的老人。他便是秦家的定海神针,秦氏集团的创始人,秦老爷子。他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眼睛半开半阖,看不出喜怒。
下首两侧,坐满了秦家的核心成员。秦峰的父亲,秦氏集团的二号人物,此刻脸色铁青,坐立不安。其余的叔伯兄弟,有的面露忧色,有的则眼神闪烁,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秦峰和侯斌像两个犯人一样,跪在厅堂中央冰冷的地砖上。侯斌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浑身抖如筛糠。而秦峰,在经历了发布会的崩溃后,此刻反而平静下来,只是一张脸,死灰一片。
秦雪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管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爷,陈先生到了。”
秦老爷子的眼皮动了一下,终于完全睁开,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令人心悸的精光。
“请他进来。”
厅堂的门被推开,陈默缓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