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抬眼，正撞见夏蓝垂眸望他，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藏着些复杂的情绪，像浸在水里的墨团，看得他心头一跳，慌忙错开视线。

两人并肩往住处走，竹林里的风带着草木清香，吹得衣袂沙沙作响。夏蓝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捡起片落在安英肩头的竹叶：“从今日起，你搬去我隔壁的房间住。”

安英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师尊？”

“嗯。” 夏蓝将竹叶夹在他耳后，指尖故意在他耳廓上停留片刻，看着少年瞬间涨红的脸颊，才缓缓道，“往后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跟在我身边。练剑也好，处理政务也罢，不许再独自行动。”

安英愣了愣，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弟子遵命。” 他心里有些不安，却又隐隐有些期待，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耳后的竹叶 —— 师父这般安排，是不是…… 不生他的气了？

回到住处，夏蓝让侍从将安英的行李搬到隔壁房间，自己则拉着少年坐在廊下的竹凳上。午后的阳光透过葡萄藤架，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安英倒了杯凉茶：“尝尝，玄清新采的云雾茶。”

安英双手捧着茶杯，指尖触到微凉的瓷面，小声道：“多谢师尊。”

夏蓝看着他局促的模样，突然想起穿书前的自己。

十六岁那年，他也是这样捧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却意外出了事故，膝盖韧带彻底断裂。医生说他再也不能练武术了，那个从小听到大的 “全国冠军” 梦，碎得像摔在地上的玻璃杯。

那种一瞬间失去一切的痛苦，那种看着别人上赛场而自己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绝望，他比谁都清楚。

“安英，” 夏蓝的声音低沉了些，“我真的很抱歉。”

安英猛地抬头。

夏蓝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突出的骨节：“我懂这种感觉。”

他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声音轻得像叹息，“曾经我也有过很想很想完成的事，却因为一场意外，再也没机会了。那种从云端跌进泥里的滋味，真的很遗憾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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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英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师尊竟会对自己说这些。他一直以为像师尊这样的人物，从来都是一帆风顺的。

他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师尊，我有些遗憾，但是并不难过。”

夏蓝有些意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安英抿了抿唇，眼神清澈而坚定：“弟子修行并不为长生。从前下山历练时，和很多人族打过交道，他们说，人生苦短，总要为了什么而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夏蓝身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赤诚，“弟子修炼本就是为了追随师尊，如今能为师尊出这么多力，弟子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