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说笑了。”陆羽拱了拱手,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和煦笑容,“在下只是与令郎,探讨了一下诗词。至于公主的信物,乃是在下不慎污损,心中惶恐,这才不得不将其收起,准备回头向公主殿下请罪。”
他避重就轻,将“打脸”说成“探讨”,将“撕毁”说成“污损”,言辞谦卑,滴水不漏。
郑元义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戎马一生,见过无数人。有阿谀奉承的,有慷慨激昂的,有色厉内荏的,却从未见过眼前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城府的年轻人。
“探讨诗词?”郑元义冷笑一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我儿郑威,斗鸡走狗天下第一,诗词文章狗屁不通。你与他探讨诗词,莫不是在教他对对子?”
这话说得粗俗,却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儿子的不堪,反倒显得坦荡。
“坐。”
陆羽也不客气,依言坐下。
立刻有侍女奉上茶来。茶是好茶,汤色碧绿,香气清幽。
陆羽端起茶杯,却不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起的茶叶。
“年轻人,本国公不喜欢绕弯子。”郑元义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陆羽的脸,“你今日来,究竟想做什么?你背后的人,又想做什么?”
他开门见山,直接将问题挑明。
“国公爷误会了。”陆羽放下茶杯,抬起眼,迎上那锐利的目光,笑容不减,“在下今日来,只为两件事。第一,探望故友王勃。第二,替公主殿下,讨一笔旧债。”
“旧债?”郑元义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三年前,公主殿下曾赏赐王勃五百金,此事,国公爷想必是知道的。”
郑元义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当年王勃私杀官奴,本是死罪,是他看在裴相的面子上,动用关系将其捞了出来,安排在府中做个西席,名为收留,实为软禁。至于那五百金,他更是心知肚明,那是太平公主用来羞辱王勃,也是用来敲打他们这些与王勃有牵扯的旧臣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又如何?”
“不如何。”陆羽摊了摊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王勃如今身无分文,这笔债,自然只能落在收留他的郑家头上。在下来时,公主殿下说了,连本带利,一共是八百金。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抹个零头,就算七百五十金吧。”
“噗——”
站在门外偷听的郑威,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喷出来。
他爹是谁?当朝国公,大将军!这小子是疯了吗?跑到国公府里,张口就要七百五十金?这是讨债,还是抢钱?
郑元义也被气笑了。
他看着陆羽,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年轻人,你可知,上一个敢这么跟本国公说话的人,坟头的草,已经三尺高了。”
书房里的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那两名侍立在旁的老卒,手已经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
陆羽却像是没感觉到那股杀气,反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国公爷威名,在下早有耳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