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绢布上,我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抚过那道血痕。
刺青的形状像朵未开的莲,和我腕底被寒毒灼出的淡红印记重叠——原来不是寒毒烙下的疤,是娘用命给我刻的认亲符。
这血书......周芷若的金线在绢布上绕了三圈,突然抽回手,指节泛白,不是新写的,是用冰魄草汁隐了二十年。她另一只手按在我后心,九阳的热顺着她指尖渗进来,无忌,你看第三行。
我低头,血字在她内力催发下泛出暗红:吾儿无忌,火种入命,九阳非劫。
三脉归心,不在昆仑,而在千万人敢燃之念。
持愿者,无名。最后那个字墨迹最重,像是笔尖蘸了血重重顿下的。
无名是药王谷最后一代守方人。周芷若声音发颤,我在峨眉典籍里见过画像——二十年前三派围剿药王谷,他护着个抱着婴儿的女子突围,被乱剑穿胸时,怀里还紧揣着半块药引。她突然抓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婴儿......是不是你?
我想起娘临终前总摸我后颈那道月牙形的疤,想起她给我喂药时总说等你大了,去药王谷找口铁锅。
原来她不是在交代后事,是在给我铺路——铺一条让我明白火不该只烧在一人身上的路。
所以那些整天喊着的老东西,脚下踩着的都是守方人的骨头?赵敏突然嗤笑一声,她不知何时卸了银甲,只穿件月白狐裘,发间的珍珠被雪水浸得发亮,我在蒙古草原见过更狠的——他们说天命在金,就把反抗的牧民全埋进冰湖。
结果呢?她指尖绕着我的发尾打转,冰湖底下的冤魂,比可汗的金刀还锋利。
风卷着焦土的味道灌进鼻腔,我望着废墟里歪倒的药碾子,忽然想起小时候在蝴蝶谷,胡青牛总骂我傻小子,说我替人治伤是自讨苦吃。
现在才懂,他骂的不是我,是那些把医者仁心锁进书斋的伪君子——真正的仁心,该像娘怀里的火种,该像无名胸口的血,该像万千在绝境里咬着牙不肯低头的人。
试试心影感知。碑灵子的声音从铁锅底下飘出来,他的残念在雪地里凝成半透明的影子,这次别只看过去,看现在——看那些被规矩压着、被门派困着、连点火都要偷偷摸摸的人。
我闭了眼。
九阳在气海翻涌,这次没像从前那样烧得浑身发烫,反而像块温水里的玉,温温柔柔漫过四肢百骸。
心影感知像撒进池塘的网,捞上来的不是某个人的记忆,是......
西域的沙暴里,十四五岁的少年攥着本破书,他爹被马匪砍断了腿,他在荒漠里找了三年《大还丹方》,指甲缝里全是沙子:要是能引动内息,我就能给爹接骨。
南疆的竹楼外,穿靛蓝裙的姑娘举着把锈刀,寨子里的男人都被官兵抓去修城墙了,她抹了把脸上的血:阿爹说刀要认主,我把血滴在刀镡上,它总该听我一次吧?
中原的破庙里,老乞丐用冻僵的手在地上画拳谱,他最后一个徒弟蹲在他脚边哭:师父,您再教我一遍懒扎衣,等我成了大侠,给您盖砖房。老乞丐的手停在半空,永远没画完那个圈。
万千画面像潮水涌进心口,我攥紧胸口的衣襟,那朵刚复苏的心火莲突然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