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老子种的不是气,是活路!

荒城破庙的断墙在晨雾里像头趴伏的老兽,我踩着结霜的碎砖往里走,后颈被三百道目光焐得发烫。

保温箱贴在腰上,里面那卷拓文边角磨得发毛,风铃儿用炭笔写的字还在:“西市王阿婆把您的旧鞋供在灶王爷边上,说比泥胎神仙灵。”我摸了摸鞋尖的破洞——前日背生病的小娃过河时刮的,此刻却像被谁攥着往心口送热。

“张教主!”

粗哑的唤声撞碎晨雾。

我转头,看见个瘸腿少年扒着半截石磨,裤脚挽到膝盖,右腿骨节扭曲得像根拧皱的老树根。

他额头沾着草屑,眼睛亮得能烧穿雾:“我叫铁脚七,快腿帮的七!”话音未落人已扑过来,带起的风裹着股子汗馊味,“您说要教人有力气护家人,我要学!我要跑起来,跑得比镖师的马还快!”

他蹲下来扒自己的腿,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上个月镖局招伙计,我跪地上爬着搬了三箱货,他们还是笑我‘跛狗’。您要是嫌我脏——”

“不脏。”我蹲下去,指尖刚碰到他脚踝,就触到一片冰碴子似的凉。

阳种术在经脉里窜动,掌心的脚印烙印突然发烫,黑血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他青紫色的皮肤上,像朵开败的红梅。

“这术法七日散功,不滞根基。”我轻声说,“但你得记着,学的不是武功,是……”

“是活人的底气!”他突然吼起来,喉结抖得像筛糠。

温阳之气顺着我指尖钻进去时,他整个人绷成张弓,紧接着浑身剧烈颤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通了!膝盖不疼了!我能——我能抬脚了!”他猛地站起来,瘸腿在地上顿出个坑,接着歪歪扭扭往前跑,撞翻了半块磨盘,却笑得像个傻子:“我跑起来了!我跑起来了!”

围观的百姓哄地炸开。

有个抱娃的妇人抹着泪喊:“我家柱子咳血半月,药婆子说要温性药材——”“我爹摔断了腰,躺炕上三年没挪窝!”七嘴八舌的声音裹着寒气往我耳朵里钻,我抬头看向破庙的飞檐,瓦缝里冒出自家厨房似的烟火气——药婆子在东墙根支了口大铁锅,药香混着柴火气直往鼻子里钻。

“张教主来搭把手!”药婆子的嗓门比铜锣还响。

她头发用草绳胡乱扎着,灰布衫前襟全是药渍,正往锅里倒半袋碾碎的阳参:“前日收了十个种气的,我把他们晨起吐的那口温气全收在陶瓮里,养了三夜。您看这汤——”她抄起木勺搅了搅,褐色药汤里浮起金丝般的光,“给王老汉灌了半碗,他昨儿能自己坐起来啃窝窝头了!”

我伸手试了试水温,指尖刚碰到汤面就被烫得缩回——这哪是药汤,分明是团裹着药味的活气。

墙角的草席上,王老汉正攥着个玉米面饼子,胡子上沾着饼渣,见我看过去,颤巍巍举起饼:“香!比往年祭灶的供饼还香!”

“教——主——”

拖长的尾音像把生锈的刀划破夜色。

我转身时,月光正落在三柄刀的刀鞘上。

中间那刀客身材瘦高,左眉骨有道刀疤,正是三年前在终南山脚,被我一掌震飞雁翎刀的黄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