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在床前的第三日清晨,药炉里的陈皮香刚漫到窗棂,手背突然被轻轻碰了碰。
指尖还搭在赵敏腕间,那极轻的跳动从脉搏里钻出来,像春冰初融时第一尾鱼撞破冰面。
我猛地抬头,就见她睫毛颤得像沾了露的蝶翼,眼尾还凝着昨夜退热时的薄汗。
阿牛......她声音哑得像被揉皱的纸,却让我喉头发紧。
我赶紧扶她半坐起来,视线扫过她肩头——暗紫昙花的胎记正从锁骨下蔓延开,花瓣边缘泛着幽蓝,像把星子揉碎了嵌进皮肤里。
她盯着自己的手背,突然轻声念:归藏者,藏魂于众,不立一主。
我心头一震,刚要问,窗外传来木屐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笑掌柜端着药碗推门进来,听见这句话时,碗沿的药汁晃出半滴,在青砖上洇开个深褐的圆。
他盯着赵敏肩头的昙花,喉结动了动,转身去了后堂。
等再回来,他怀里抱着个泥封的酒坛,坛身刻着歪歪扭扭的字:阿牛·归藏·庚戌年。
酒坛上还沾着旧土,我伸手去摸,指腹蹭到刻痕里的木屑,像摸到谁当年刻字时颤抖的手腕。
这是......我话音未落,笑掌柜已用竹片挑开泥封。
酒香涌出来,混着陈木与松针的苦,是当年在蝴蝶谷,常遇春大哥偷喝张五叔藏酒时的味道。
他倒了半杯,酒液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有些人走得太远,就成了传说;可传说忘了,他们也饿,也要人送饭。
我盯着酒坛上的二字,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蝴蝶谷,常听村头老丈说归藏台压着上古神灯的故事。
那时候我总蹲在灶前烧火,阿牛哥往我手里塞热红薯:小无忌,等你长大,要是见着饿肚子的神仙,记得给他们送饭。
晨风吹得窗纸簌簌响。
我握紧赵敏的手,她掌心还带着病后的凉,却让我想起三日前在礁石上,她为了救墨璃,掌心贴着掌心引动紫焰时的温度。
炉鼎里的紫焰与心灯的暖光,真的只能你死我活么?
我要回归藏台。我突然说。
赵敏的手指在我掌心里蜷了蜷,没说话,却用拇指轻轻蹭我虎口的茧——那是送外卖时磨出来的,后来练九阳神功也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