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十三捡起一根竹节,用银簪挑开内壁——米粒大的小字爬满竹肉:铁膳盟西营,存粮五百石;北坡窑,藏黍三百......她猛地抬头,与周芷若对视:和柳五爷的粮道......
严丝合缝。周芷若替她说完。
她撕通缉令的声响很脆,像撕开一层裹了十年的茧。
扶柳五爷上座时,老人的手在抖,像片深秋的叶,这一席,不该由我定谁清白。她转向吴二狗,让他说——哪个孩子今早没吃到热饭?
少年愣住。
他摸出随身的小本,封皮是旧肚兜改的,翻页时簌簌响:李家坪小妹,喝了南瓜粥;西沟哑巴叔,吃了菜团......声音越来越抖,窑后巷老桂头,他......他说粥里有枣香,像他娘熬的......
人群里有人接:东头的瞎眼阿公,今早喝了红豆粥!
南巷的小栓子,啃了热乎的馍!
此起彼伏的声音漫过来,像春汛漫过冻土。
不知谁先起身,往空桌上添了碗粥;接着是第二碗、第三碗......十二张桌的清水,渐渐全换成了冒热气的粥,白汽裹着米香,在焦土上飘成云。
夜风卷起一片灰,落进周芷若的粥碗里。
她望着那点灰,忽然想起田三婆的话——灶脉是千万家串起来的线。
远处,听烟窟的方向传来狼嚎。
林晚儿裹着破披风坐在崖边,火折子擦了三次才亮。
火光里,她看见母亲的影子在跳跃,系着褪色的红围裙,正往一口大锅添柴。
锅底的铭文被火映得发亮,可等她凑近想看清楚,母亲突然转身,锅里的粥浪涌起来,将她吞没在滚烫的白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