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冰冷而熟悉。
手术灯熄灭,郑煦言背后的刀伤被妥善处理,但因失血过多和剧痛,他暂时还未脱离危险,被送入了加护病房观察。麻药的效力尚未完全退去,他陷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与现实的边缘,眉头紧锁,薄唇干燥起皮,时不时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楚南栀守在一旁。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是他的血。衣服上也沾染了大片刺目的红。她看起来比病床上的人更加狼狈憔悴,唯有那双眼睛,在经历了巨大的惊吓、崩溃和此刻的死寂后,沉淀下一种令人心惊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她的手,被他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力道很大,指节泛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别……”
他的嘴唇翕动,破碎的音节逸出。
楚南栀微微俯身,凑近了些。
“……别走……”
这两个字,清晰了一些,带着麻药作用下褪去所有伪装的脆弱和……哀求。
“……”
楚南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看着他那张因失血而苍白的脸,看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也无法舒展的眉头,眼底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她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那样死死地攥着,仿佛那是他们之间最后一点脆弱的连接。
时间在寂静的病房里流逝。
几个小时后,麻药渐退,郑煦言悠悠转醒。
意识回笼的瞬间,背后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比疼痛更先占据大脑的,是掌心那抹熟悉的、微凉的触感。
他猛地睁开眼,侧过头。
楚南栀就坐在床边,他的手,还紧紧地攥着她的。
四目相对。
他眼底初醒的迷茫和那丝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在接触到她平静无波的目光时,骤然冻结、碎裂,然后被一种熟悉的、冰冷的硬壳迅速覆盖。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动作之大牵扯到背后的伤口,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脸色也更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