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妖女利秀为了行刺皇帝,定然会返回这个房间,成是非心下飞速盘算。
他虽得古三通灌顶传功,内力雄厚,却深知实战经验与招式精妙远不及这些积年老魔,更无十足把握能同时应对利秀那防不胜防、蚀骨销魂的音波功和乌丸刚猛诡异、触物即焚的火云刀。尤其是那魔音贯耳仿佛千万根钢针钻脑的感受,他可是再也不想尝第二次了。
只是片刻迟疑,他便狠狠一咬牙,拿定了主意——擒贼先擒王,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弄死乌丸这条老狗再说!况且,他有一种模糊却强烈的直觉,护龙山庄和那个面沉似水、心机深沉的朱铁蛋(他私下给铁胆神侯起的外号)绝不会坐视皇帝遇险而不管,定然留有后手。
方才隐约听到乌丸他们提及擒住了护龙山庄的重要人物,也不知是不是那天在国宾馆里出手救他一命的那个黑衣男人?若真是,这份救命之恩,他成是非定要相报才是!
计议已定,他不再犹豫,将暗格中剩余的几瓶“化骨粉”尽数兜入一个布袋中。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虽已解毒却依旧浑身脱力的太后背起,如同暗夜中最谨慎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利秀那香气靡靡、却暗藏无限杀机的寝宫,开始在这偌大、幽深的国宾府内,借着廊柱阴影与庭院山石的掩护,寻找最佳时机,伺机而动。
他背着太后,身形在高低起伏、滑不留足的琉璃瓦顶上蹑足潜行,每一步都生怕发出一丝声响。然而今夜情况极为诡异,平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的国宾府,此刻却陷入一种死寂般的安静。原本应该如同蛛网般遍布各处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暗哨,似乎都莫名其妙地收缩到了最外围;而出云国的侍卫更是稀疏得可怜,放眼望去,重要的通道门户竟无人看守,仿佛大半人马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凭空抽走了一般。
他在一处较为隐蔽、能俯瞰大半个前院的庑房屋顶停下,四下张望,忍不住回头对背上的太后低声道:“太后娘娘,今天真是活见鬼了!出云国的侍卫怎么好像大半都消失了似的?人都哪儿去了?这安静的……有点瘆人啊!”
太后却忧心忡忡,全无探究此等异常的心思,满心都是方才偷听到的惊天阴谋,声音因极度恐惧和焦虑而微微发颤:“方才…方才我们听到他们密谋布置刺杀皇儿的事情,看来…看来是真的了!他们的人员定然都被调派出去布置陷阱了!成少侠,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此刻再想进宫通知皇儿,重重宫阙,恐怕已然来不及了!而且国宾府外,很有可能还埋藏了大量不明真相、只听命于乌丸利秀的出云国侍卫,万一动起手来,刀剑无眼,顷刻间便是泼天大祸!甚至…甚至会立刻引发剧烈冲突,彻底破坏两国邦交!他们方才似乎还提及在…在别国亦有险恶布置,若此事处理不当,恐怕…恐怕真要动摇国本,引发滔天巨祸啊!”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成是非的肩头,心中冰凉一片。
成是非虽不懂这些邦交国政、天下大势的大道理,但也知形势已是千钧一发。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太后娘娘,我成是非是个粗人,不懂您说的这些家国大事。但我清楚,眼下这情况,我确实没把握能带着您平平安安地突破外面可能存在的重重埋伏。您是云萝的亲娘,我说什么也不能带着您去冒这个险!”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下方,看到一间厢房,灵机一动,“这样吧!您先躲进下面这个房间里去,无论听到外面什么动静,都千万别出来!等我喊您,您再出来!一切交给我!”
太后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成是非身上,只得点头同意。两人极其小心地沿着廊柱滑下屋顶,成是非侧耳贴在门上听了片刻,确认内里无人,这才极其缓慢地推开那间厢房的门,如同两道轻烟般闪身而入。
然而一进门,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两人都不由得一愣——只见屋内陈设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格,墙边立着一副狰狞的鬼面铠甲,桌上散落着一些绘有奇特火焰符文的纸张,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与乌丸身上相似的、带着淡淡硫磺味的灼热气息。
“这…这好像是那条乌贼狗的房间!” 成是非先是一惊,随即一阵暗喜涌上心头,这真是歪打正着,老天爷都在帮他!在敌人的老巢里设伏,再好不过!
太后亦认猜出了此处,脸上惧色稍退,转而浮现出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成是非迅速将太后安顿在屋内一个坚实厚重的梨花木衣柜之后,仔细关好柜门,只留一丝缝隙通气。随即,他立刻开始仔细观察环境,脑中飞速盘算。
他深知乌丸那老狗身手不凡,内力热毒雄厚,硬拼绝非上策,必须智取!他凝神内视,意识再次沉入丹田那片浩瀚的武学宝库,很快便“看”到了一门源自西域魔教的诡异功法——“缩骨功”。
心法口诀与运气法门如同清泉般自然流转心间,他依法施为,只听体内骨骼发出一阵极轻微的“咔咔”细响,身体竟真的仿佛柔软无骨般,可以做出种种常人绝不可能做到的扭曲动作,甚至能轻易钻过狭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