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而至、隐在暗处的海棠,见他杀心大动,理智全失,竟要下杀手,不由得花容失色,满面焦急地从藏身处飞掠而出,口中大声疾呼:“成是非!住手!快冷静点!这是在考验你!这两个刺客都是大内密探假扮的!你不可——”
她话音未落,人已如穿花蝴蝶般旋至成是非与那持剑刺客之间!情急之下,她双手疾探,抽出自己腰间悬挂的长剑,接着左右手各持一剑,交叉高举,勉力格挡住成是非那蓄满金刚神力、即将狠狠挥下的金色手臂!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聋,海棠只觉得双臂剧震,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如同山洪海啸般涌来,震得她气血翻涌,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剑柄。她咬紧银牙,拼尽全力抵挡,对着双目赤红的成是非急喝道:“你不可伤我大哥!”
原来,方才“追杀”云萝的那两名刺客,持剑者正是天字第一号段天涯所扮,而那高大刀客,自然是地字第一号归海一刀!
段天涯被成是非盛怒之下爆发的金刚不坏神功猛然一撞,只觉得半身酸麻,内力滞涩,一时间竟难以聚力。而归海一刀也已掣出汗血宝刀,杀气森然,凛冽的刀意锁定成是非,准备随时施展绝情斩,以攻代守,硬撼这天下至强的防御。但见海棠竟不顾自身安危,疾奔而至,毅然挡在段天涯身前,他投鼠忌器,这一刀竟不敢轻易劈出。
然而,成是非此刻理智已失,哪里还听得进海棠的劝阻?在他赤红的视野里,只有那个“轻薄”了云萝的“恶徒”和挡在“恶徒”身前的“障碍”。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金刚手臂猛然加力,罡风激荡,向前狠狠一挥!
海棠手中双剑,瞬间便被那无匹巨力震得脱手飞出,化作两道寒光,深深钉入远处的竹干之中。
击飞双剑,成是非身形不停,如同蛮牛般朝着段天涯,便要合身猛撞过去。
海棠此刻见大哥遇险,她想也不想,竟张开双臂,要以血肉之躯硬挡成是非的冲撞。
一刀见此,亦丢下刀快步从一旁疾闪而至,成是非这一撞若是撞实,后果不堪设想!
海棠从小便与段天涯一同长大,感情深厚非比寻常。她敬他、信他、依赖他,如同对待真正的兄长。海棠待他归海一刀,自然也是极好的,关心他的伤势,在意他的情绪,他相信海棠对他,也怀有十分深厚的情谊。这些年来,他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告诉自己,海棠对段天涯的心,或许只是比他多那么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而已,无妨的,他甘愿排在后面。
然而,此刻亲眼目睹,海棠为了护住段天涯,竟能如此不顾生死,毫不犹豫地以纤弱之躯迎向那足以开山裂石的金刚撞击,她眼中的决绝与担忧是那样的明显,那份毫不掩饰的维护是那样的炽烈!
原来,在她心里,段天涯与他归海一刀,终究是不同的。那份“多一点”,并非他自欺欺人的一点点,而是足以让她奋不顾身的、天壤之别的差距。
一股锐痛,瞬间席卷了一刀的胸膛。但这痛楚只存在了一刹那,便被更汹涌的恐慌所取代——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海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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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杂念、酸楚、自怜,在生死关头被彻底抛却,几乎是在成是非的金刚之躯即将撞上海棠的电光火石之间,一刀动了!他身法快到了极致,如同瞬移般从侧面切入,左手疾探,一把揽住海棠,将她猛地向自己怀中带离。同时,他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迎向了成是非那擦撞而来的、残余的猛烈冲击力。
“唔!”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撞在他的背心,即使并非正面冲击,也让他内息瞬间紊乱!但他死死咬牙,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雄浑的内力根基,硬生生将这足以让寻常高手筋骨尽断的力道承受了下来,护着海棠踉跄几步,稳稳站定。
与此同时,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铁胆神侯朱无视也同步出手。他如苍鹰搏兔般从天而降,出现在成是非侧方,袍袖一拂,一股精纯浩瀚的内力瞬间笼罩住成是非,闪电般按在成是非肩井穴上,雄浑内力透体而入,瞬间制住了他狂躁的穴道,将他那前冲的势子和狂暴的气机强行压制、禁锢,避免了段天涯遭受第二次冲击,也终于让这头发狂的“金色凶兽”暂时停止了动作。
骤然被人从背后揽住,海棠只觉眼前一花,惊魂未定,直至落地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救下,正欲出言感谢,却感觉到胸前传来的异样触感——方才那人情急之下揽她,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束胸之下、属于女子的柔软轮廓!
“啊!” 她猛地惊醒,下意识护住身躯,疾退两步,又惊又怒地瞪向来人。
一刀此时也已扯下蒙面黑巾,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无意中触碰到了何处,眼中满是慌乱与歉意,不敢再看海棠,低下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窘迫与真诚,讷讷道:“对……对不起啊!海棠,我……我不是故意的!情势危急,我……”
海棠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与平日冷面形象截然不同的模样,也明白方才千钧一发,一刀完全是为了救她,绝非有意唐突。而且此刻,她更关心大哥段天涯和义父是否无恙,成是非的状况又如何。
她强压下心中的羞赧与混乱,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被神侯制住的成是非和正勉力调息的段天涯,转而对着归海一刀那张写满焦急与真诚的英俊面庞,压低声音,又快又急地叮嘱道:“刚才的事……不许说出去!”
说罢,她也不等一刀回应,立刻转身,朝着段天涯和神侯的方向快步走去,步履间竟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
一刀怔怔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此刻,那强行压下的、后背被金刚内力擦撞的剧痛才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庆幸——
幸好!
幸好他反应够快!
幸好他就在她身边!
幸好……他还能救下她。
无论她的心偏向何方,无论他心中那点隐秘的奢望是否永远只能是奢望。
只要她平安无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