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医疗事故”指控和哭闹,排队候诊的病人吓得纷纷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怀疑。李文轩和韩老倌也是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凌云。
凌云却异常冷静。他示意李文轩和韩老倌稳住阵脚,不要与“家属”发生肢体冲突。自己则快步上前,蹲下身,不顾“家属”的推搡和辱骂,沉声道:“让开!我是郎中,先救人要紧!”
他伸手搭上阿贵的脉搏,触手感觉脉象虽显细弱快速,却并非危重病人应有的散乱或沉微欲绝之象。他又迅速检查其瞳孔,对光反射灵敏,并无昏迷患者常见的瞳孔散大或固定。按压其腹部,阿贵虽嚎叫得厉害,但腹壁肌肉并无急腹症典型的肌卫或反跳痛体征。虽表演逼真,但脉象、瞳孔等关键体征与真正的危重病症明显不符。凌云心中立刻起疑:此人有诈!
与此同时,李文轩发挥了关键作用。他强自镇定,在摊后那张堆满册子的破木桌前迅速翻查近期的病案记录。他记忆力极佳,很快便从一摞病历中抽出了一张:“凌兄,找到了!此人名叫阿贵,三日前确因‘慢性腹泻,脾虚湿盛’前来就诊。你当时开的方子是参苓白术散加减,主药是党参、茯苓、白术、山药、薏苡仁等,全是健脾益气、渗湿止泻的最温和的药材,剂量也极为谨慎!”
李文轩立即拿着这份原始病历,走到人群中央,朗声诵读起来,声音清晰而有力:“诸位乡邻请听!此乃三日前这位病患就诊时的原始记录!诊断:腹泻。方药:党参三钱、茯苓四钱、炒白术三钱……此方药性平和,乃健脾止泻之常用方,绝无任何峻烈攻伐之品!如何能导致如此剧烈的腹痛?” 他举起病历,展示给周围人看那工整的字迹,“且诸位请看,病历记载清晰,此人当时症候仅为腹泻溏薄、食欲不振、神疲乏力,并非急症,更无腹痛如绞之记载!此方若真能服后腹痛至昏厥,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李文轩拿出的病案铁证,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对方的谎言上。围观众人听得明白,参苓白术散是妇孺皆知的和缓方子,怎么可能吃出人命?质疑的目光开始投向那些哭闹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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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文轩以病历稳住前方局势时,韩老倌则在混乱中,以其老辣的眼光,悄悄盯上了“家属”中一个神色格外慌张、眼神不断瞟向街角方向的年轻人。他不动声色,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悄尾随其后。只见那年轻人趁乱挤出人群,一路小跑,拐进了斜对面“济安堂”旁边的一条小巷,最终左右张望后,迅速溜进了“济安堂”的后门!韩老倌的暗中调查,抓住了对方狐狸尾巴的关键证据!
真相大白的时刻到了。
结合李文轩出示的、无可辩驳的病案铁证,以及韩老倌带回的亲眼所见,凌云心中再无怀疑。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如电,扫过那些还在撒泼打滚的“家属”,最后定格在刚刚“悠悠转醒”、还在哼哼唧唧的阿贵脸上。
凌云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传遍全场:“诸位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凌某所开之方,乃最平和之健脾药,绝无导致剧痛之理!而这位‘家属’,”他指向韩老倌跟踪的那个方向,“刚刚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济安堂’的后门!此事蹊跷,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