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在耳膜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二十支“连珠铳”,核心工坊的窥探,一个月虚假的安全。墨羽这是要把我们敲骨吸髓,连最后一点自主权都夺走。
寒风卷着地上的雪沫,打在我脸上,冰冷刺骨。我能感觉到身边韩墨身体瞬间的僵硬,也能听到自己牙关咬紧的咯咯声。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带着血气和怒火,几乎要冲口而出。但墙头尚未干涸的血迹,堡内隐隐传来的哭声,还有沈炼肩头那狰狞的伤口,像一只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们输不起。定北堡上下几百条人命,赌不起。
韩墨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先于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阿木先生,二十支‘连珠铳’,三个月……时间太紧,工艺复杂,恐怕难以完成。”
他在挣扎,试图讨价还价,哪怕只能争取一点点余地。
阿木脸上的笑意淡去,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平静:“韩先生,东家不喜欢讨价还价。条件在此,接受,定北堡可活。不接受……”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比任何威胁都更具分量。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堡内,意思很明显——北莽下次再来,就不会这么容易打发了。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疼痛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不能硬顶,至少现在不能。我们需要时间,需要墨羽承诺的那一个月喘息,需要那些镔铁和硝石来恢复元气,武装自己。
“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沙哑得不像话,“我们答应。”
韩墨猛地看向我,眼神复杂。
阿木微微颔首:“罗都尉是聪明人。”
“但我有两个条件。”我盯着他,不容置疑地说,“第一,你们的人只能在鲁舟指定的区域观摩,不得靠近核心锻打区和组装区,这是底线。第二,一个月内,北莽任何规模的军队,都不能靠近定北堡三十里范围,我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阿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点头:“可以。我会禀明东家。三日后,物资和学徒会一同抵达。”
他不再多言,再次微微躬身,转身离去,步伐稳健,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桩普通的交易。
看着他消失在院门外的背影,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后背沁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