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死在并州。”
袁熙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钟繇。
钟繇却早有准备,抚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君侯,恕我直言,死在并州或许是她最好的选择。就像蔡伯喈,如果当初拒绝董卓的辟除,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他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不愿意葬在家乡,免得辱及家门,被人唾弃。”
袁熙恍然,却不觉得轻松,反倒更加憋闷。
钟繇顿了顿,又道:“袁氏能应天命,除了有四世三公的遗泽,大将军横刀挂印,起兵讨董,也是其中之一。大丈夫当如是,才称得上君子,才受得起天命。董卓、曹操之辈,纵使兵强马壮,也无缘天命,强取只能身败名灭,为天下笑。”
袁熙缓缓吐出胸中的闷气,苦笑道:“是兄长命你来为我解说的吗?”
钟繇点点头。“君侯宅心仁厚,却对人心估计不足。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你与镇东将军身上都流着李元膺的血脉,镇东将军不忍心见君侯一错再错,嘱咐我来开导君侯一二。尔后行事,当思先人遗风,不可肆意妄为。”
袁熙眉头微皱。“兄长这是责备我吗?”
“救人是好事,但时机不对,也是错了。”钟繇沉声道:“君侯想必也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如果因为一个失节女子惹来非议,岂不可惜?”
袁熙眼神紧缩,心头怒火翻涌。他盯着钟繇看了又看,话在嘴边,几次想要反驳,最后又咽了回去,拱拱手,深施一礼。
“受教了。长兄所教,钟君所言,当铭记在心,不敢有忘。”
钟繇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下堂去了。
袁熙站起身,看着钟繇离开,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情沮丧。
他有种预感,兄长袁谭最后会被党人连累。
这些人太激进了,眼里容不得一点不合己意的人和事。可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就连他们自己也不是那么尽善尽美,只是他们视而不见罢了。
但是,在袁氏代汉的重要关口,他就算有再多的意见,也只能暂时忍着。
他们已经将外大父李膺李元礼搬了出来,他再固执己见,就是不孝了。
当然,兄长的那点小心思,他也清楚得很,只是关系到生母李氏,他实在不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