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树不记得自己哪天长歪的,才活得最直

出版社盛情邀请她以“倾听运动发起人”的身份写一篇序言,这个头衔能为新书带来巨大的流量和关注。

苏晓芸却摇了头,她拒绝署上自己的名字。

几天后,她只提交了一段经过整理的街头录音。

录音里,一个沙哑的嗓音正教导着一个年轻的声音:“扫地,不能只扫路中间,边边角角的灰才最多。听人说话也一样,别光听那些响亮的大道理,要听那些藏在缝里的话,那才是真东西。”

这是一个老环卫工教新人的对话。

风声夹杂着扫帚划过水泥地的“唰——唰”声,背景里还有远处公交车报站的电子音。

出版社编辑有些发懵,但这寥寥数语,却比任何华丽的序言都更具穿透力。

书最终没用她的序,但这段话被印在了扉页上。

成书后,某市的信访局局长偶然读到,如获至宝。

他没有声张,而是私下嘱咐办公室翻印了一百本,悄悄发给了手下所有一线的接访员。

其中一位年轻干部起初照做时,被同事讥笑:“蹲下?你当自己是修鞋的?”但他坚持。

第二天,他在自己的接待室墙上挂起了一块自己用木板刻的牌子,上面写着:“今天,我先蹲下。”他开始在接待上访群众时,搬个小马扎,坐得比对方更低,真正地仰视着那些满腹委屈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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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到木凳粗糙的表面,他听见对方哽咽的声音第一次没有被打断。

三个月后,奇迹发生了。

该市的上访群众满意度,从全省倒数一跃成为全省第一。

在经验推广会上,市领导意气风发地总结:“我们取得突破的关键,是建立了一套全新的信任机制!”台下,那名年轻干部正襟危坐,却在心里小声嘀咕:“哪有什么复杂的机制,不过是所有人终于学会了——别急着打断。”

苏晓芸后来听说了这件事,她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道:当方法消失在行为里,才算真正落地。

纸页微微泛黄,钢笔墨迹渗入纤维,像一道无声的刻痕。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诗雨投资的“破烂银行”也遇到了大麻烦。

几辆印着“城管执法”的车辆停在银行门口,引擎低吼,震得地面微颤。

以“占道经营、无照运营”为由,要求立刻取缔。

成员们都是些拾荒的老人,平日里靠捡拾的废品换取“铁皮罐信用币”,再用信用币换取生活物资,此刻都慌了神,手里的铁罐叮当作响。

林诗雨没有去高声抗议,更没有去找什么关系疏通。

她只是平静地召集了所有成员,在街角的老槐树下开会。

树影斑驳,蝉鸣聒噪。

她拿出一张手绘表格,提议:“从即日起,所有的铁皮罐信用币,都可以兑换成一种全新的‘服务时间券’。”她一条条念出规则:帮孤寡老人做一顿饭,一小时;辅导孩子功课,一小时;修理漏水龙头,一小时。

大家点头,有人掏出皱巴巴的笔记本,用铅笔认真记下。

变革来得迅猛,却又无比自然。

一周后,城管队长再次带队前来执法,准备下达最后的取缔通知。

队伍里一个年轻的队员,却突然指着一位正在用“时间券”兑换午餐的老人,惊讶地喊道:“张大爷?您怎么在这儿?上次我妈的热水器坏了,就是您半夜过来帮忙修好的!”

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被称为“张大爷”的老人憨厚地笑了笑,手里的铝饭盒还冒着热气:“你妈给了我两小时券,这不,正好换顿热乎饭。”风掠过他的白发,汤勺轻碰碗沿,发出一声轻响。

城管队长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挥了挥手,执法行动悄然中止。

又过了一周,街道办主动找上门来,与林诗雨协商后,在附近的菜市场角落,专门划出了一片区域,挂上了“时间交换角”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