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兑水轻吟,真相初现

夜露沾湿了粗布短打的裤脚,白桃低头盯着脚下青石板上蜿蜒的水痕,那痕迹正朝着半人高的井栏爬去。

清泉井的石井圈爬满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冷森森的幽绿,像极了停尸房里尸体嘴唇的颜色——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银针袋,金属碰撞声被夜风吹散。

桃姐。小梅攥着她的袖口轻轻拽了拽,扎着麻花辫的脑袋往她身后缩了缩,井边的草...在抖。

白桃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井栏旁半人高的野艾果然在无风自动,叶片簌簌打着旋儿。

陆九的身影从树影里闪出来,他身上的破棉袄沾着草屑,刚才翻墙时蹭的。外围查过了,日军巡逻队半小时前往城南去了。他压低声音,喉结在月光下滚动,我先下。

井绳在掌心勒出红印,陆九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没。

白桃弯腰捡起块碎石丢进井里,的一声闷响过后,过了三息才传来溅水声——这井比想象中深。

桃姐!井下突然传来陆九的唤声,带着潮湿的回音,井底有暗渠,能钻过去!

白桃刚要解外衣下摆的盘扣(那里缝着备用银针),手腕突然被小梅攥住。

小丫头的手凉得像块玉,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别下去...水里有东西。她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枚铜铃,轻轻摇晃。

铜铃发出细碎的声,井里的水面突然泛起波纹。

白桃眯起眼——那波纹不是圆形扩散,而是呈螺旋状往井底涌,像有什么活物在水下搅动。

她抽出袖中最细的那根银针,吹了吹针尾的红绳,地扎进水里。

银针刚没入水面就开始变黑,先是针尖,接着黑潮顺着银身往上爬,不过十息就成了根乌木簪似的。

白桃倒抽口冷气,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这是混合了乌头碱和鹤顶红的毒水,单是皮肤接触都能让人七窍流血。

小梅,药囊。她声音发紧,指尖在小梅背着的蓝布包里快速翻找。

茯苓、甘草、绿豆粉,她把三种药末倒在掌心搓匀,张嘴。先塞进小梅嘴里,又给陆九留了份包在油纸里,最后自己仰头吞了下去。

苦涩的药末粘在喉咙里,像团烧红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