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权县的夜露沾湿了裤脚。
三人摸黑穿过玉米地时,白桃听见远处传来火车鸣笛,那是她们本该乘坐的班次。
陆九在前头用短刀劈开带刺的野蔷薇,小梅的布鞋踩在泥里发出声,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桃姐,我冷。
白桃把外衣脱下来裹住孩子,指尖触到小梅颈间的硬物——是块被红绳系着的玉佩。
她借着月光凑近看,玉质温润,刻着两个小篆。
这是......她的声音发颤。
白芷是她在医学院的师姐,三年前在苏州执行任务时失踪,当时白桃亲手给她缝过带夹层的旗袍,夹层里塞着军统密信。
小梅摸了摸玉佩,眼睛在夜色里发亮:我娘说,等找到桃姨,就把这个给你看。她掀起衣领,后颈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片银杏叶——和白芷日记里画的阿囡胎印分毫不差。
你娘......白桃的手在抖,她......
娘走的时候咳了好多血。小梅把脸埋进她怀里,她说桃姨是世上最会医人心的人,要我跟着你,说你会带我们找到能让天不塌的东西。
白桃突然想起地道里那缕艾草香——是白芷常用的熏香。
原来祖父的信、震卦的铜锁、小梅的玉佩,早在三年前就织成了一张网,而她们都是网里的鱼,游向同一个方向。
开封城的晨雾裹着胡辣汤的香气漫进来时,三人正站在鼓楼遗址前。
青石板缝里长着半人高的野蒿,斑驳的砖墙上还留着去年日军轰炸的弹痕。
陆九用短刀挑开缠在门楣上的蛛网,露出刻在砖缝里的震卦符号——三横,中间一爻断开,像道劈开阴云的雷。
在这儿。白桃摸出铜锁,锁身还带着她身体的余温。
铜鼓就藏在鼓楼正中央,直径足有两人合抱,鼓面的八卦纹被岁月磨得发亮,却在中心留着个刚好能嵌进铜锁的凹槽。
咔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