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兑金锁命,针断迷雾

雪色漫过城墙时,白桃的棉鞋尖已经抵住了旧洋行仓库的砖缝。

陆九的手掌虚按在她后肩,隔着两层粗布都能摸到他肌肉绷紧的弧度:“西侧岗哨换班还有一刻钟。”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余光扫过仓库锈蚀的铁门——门环上缠着的铁丝新得扎眼,“有人刚来过。”

小梅缩在两人中间,怀里的卦镜被捂得温热。

她望着门楣上斑驳的“和记洋行”招牌,突然拽了拽白桃袖口:“姐姐,童谣里的‘小梅子找家门’,是不是就到这儿了?”她睫毛上沾着雪,眼睛亮得像两颗浸在清水里的玻璃弹珠。

白桃喉结动了动。

怀里的铜牌正贴着她心口,离火印记烫得几乎要灼穿棉衣——那是井中女子留给小梅的,也是引他们入虎穴的饵。

她摸了摸小梅后颈,那里的胎记仍泛着灰白,与井中女子重叠的影子又在瞳孔里晃了晃。

“跟着我。”她将银针袋往掌心按了按,“无论看到什么,别松手。”

铁门被陆九用铁丝钩挑开时,霉味混着一股甜腥的药香涌出来。

白桃的鼻尖刚捕捉到那气味,后槽牙就开始发酸——是曼陀罗混着钩吻的味道,慢性毒,熏久了能让人产生幻觉。

她反手拽住小梅的手腕,银针已经捏在指尖。

“等等。”她踮脚在门楣上划了道银痕,针尖刚触到木头就“滋”地冒起青烟,“涂了鹤顶红。”她扯下围巾包住小梅口鼻,转头对陆九道,“他们知道会有人来。”

仓库内比外头更暗。

霉烂的木箱堆成迷宫,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地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白桃的银针悬在半空,突然轻轻颤抖——不是风,是空气里有股若有若无的震颤,像琴弦被人拨了个尾音。

“影子阵。”她低声道,想起《卦封录》里的记载:以活人为引,用卦象困魂。

话音未落,陆九的手指已经扣住她胳膊,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左后方,三个。”

几乎是同一瞬间,三道黑影从木箱后扑出。

他们的动作像被扯线的木偶,膝盖不打弯,手臂平举着,指甲长得能刮出火星。

白桃在阴影里看清他们的脸——皮肤青灰,眼白浑浊得像蒙了层雾,左边那个的耳尖还缺了一块,和上个月军统档案里“失踪的搬运工”画像一模一样。

“退到我身后!”陆九抽出腰间的勃朗宁,却在扣动扳机前顿住——子弹穿过影子人的胸膛,竟只激得他们晃了晃,伤口里渗出的不是血,是黑褐色的黏液。

白桃的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她望着影子人僵直的步态,突然想起井中女子消散前说的“真正的秘密藏在记忆里”——这些人,根本不是活人,是被锁住魂魄的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