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血引心脉,子午流注

木匣里的银针震颤渐止,白桃却没急着收进柜中。

她屈指叩了叩匣盖,青铜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是药王宗传了七代的针匣,每道刻痕对应人体十二正经。

可今夜匣中三十六根针尾凝着的霜纹,却连成了从未见过的图案。

她取了最上面那根,针尖还带着井台的潮气。

三天前倒醒痕剂时,水面碎银的倒影突然在她眼前重叠,像古卷里“血引心脉”的注脚。

这几日她沿着城墙走了三十六处“问墙”,每处都用银针轻触砖缝,原想记录字迹生成的规律,却不想每根针都凝了霜,排列起来竟如活物,子时向西收束,午时往东舒展。

“子午流注。”白桃低喃,指腹抚过针尾霜纹。

她曾在《灵枢》里见过这个词——人体气血随昼夜十二时辰循环,子时阴盛阳生,午时阳盛阴生,正是人心最脆弱又最清醒的两个时辰。

此刻针上霜纹的起伏,竟与古籍里的气血运行图分毫不差。

她忽然笑了,指尖蹭掉一点霜花,凉意顺着脉络爬进心口——原来“问”不是无序的野火,是埋在人心深处的经络,等有人肯当那根银针,轻轻一触,便通了。

窗外传来青石板被踩碎的脆响。

白桃抬头,见陆九的影子映在窗纸上,左肩微沉——那是他当年易容时总压着的旧伤。

她把针匣收进药柜最上层,刚扣好铜锁,门就被推开了。

陆九手里攥着半块褪色的红布,布角还沾着泥。

他额角渗着细汗,军靴上的泥点从雨巷一路带到药堂:“去了码头。”他说,声音哑得像砂纸,“老陈头的孙子在渡船头立了块木牌,写着‘此地曾有一兵分粮至死’。”他摊开红布,里面包着颗生锈的铜纽扣,“茶馆后巷的墙根下挖到的,是中统制服的扣。”

白桃倒了盏温茶推过去。

陆九没接,指节抵着桌沿,指腹的茧子磨得木头发响:“十二处旧址,走了十一处。”他忽然笑了,眼尾的疤痕跟着皱起来,“最后一处……”他从怀里摸出把蜡刀,刀柄包着的油皮纸已经发脆,“旧档案室的废墟。”

白桃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陆九浑身是血撞开她的门,说档案室走水,所有密档付之一炬。

当时他脸上的易容胶还没卸干净,半张脸是油彩,半张是焦痕。

此刻他把蜡刀轻轻放在桌上,金属与木桌相碰,发出极轻的“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