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开则魂出,闭则魄归

月光漫过井台,将小梅的影子拉得细长。

白桃垂眸看向怀中的小鼎,鼎盖敞开的缝隙里,那根刻着“芷”字的灰针仍在缓缓转动,针尖最终钉死在正西方向,在青铜内壁投下一道细窄的影。

“兑主口舌,亦主通幽,开则魂出,闭则魄归。”她轻声念出母亲笔记里的话,喉间还泛着血锈味。

鼎腹上那道“坎”字裂痕已被金纹爬满,像道新生的痂,可方才八脉共鸣时地底传来的闷响仍在耳畔——那不是地脉苏醒的欢呼,倒像是被勒住喉咙的呜咽。

她想起小梅尖叫时银丝震颤的频率,想起鼎里八根断针的位置,突然攥紧了鼎身:“陆九,兑位不是普通脉眼。”

陆九正替她理着被血浸透的衣领,闻言抬眼。

他眉骨上有道新划的血痕,是方才井壁落石擦的,此刻却比平日更清醒:“怎么说?”

“坎脉裂了十七年,今天才开始愈合。”白桃指腹抚过鼎身金纹,“可小梅说三脉震颤,震的不是活脉,是死脉。”她突然掀开衣襟,心口处有个淡青的掌印——那是鼎在共鸣时烙下的,“鼎要血,要的不是补,是镇。兑位若破,其余七脉就像断了线的傀儡,任人抽干。”

井外的火光渐弱,小梅抱着银丝锦囊凑过来,发梢还沾着碎砖灰:“阿桃姐,我刚才收银丝时……”

“先做件事。”白桃打断她,从腰间药囊里摸出块拇指大的暗褐色香块。

地髓香,用二十年生乌桕根混着朱砂磨的,专引地脉气。

她划亮火折子,香头腾起一缕青烟——烟却没往上飘,反而像被什么拽着,歪歪扭扭往西去了。

三人顺着烟缕望过去。

月光下,城西方向的天际线浮着层暗灰,像块浸了水的棉絮。

白桃眯起眼:“老水文站的排洪渠口。1937年大水后封死的,说底下冲塌了三条暗河。”

陆九摸了摸下巴:“我去查图纸。”

他走得极轻,靴底几乎没沾井台的露水。

白桃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火光里,又低头看鼎。

小鼎在她掌心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水文站旧档案室的窗棂早烂了,月光漏进来,把积灰的桌面照得像撒了层盐。

陆九贴着墙根挪到木柜前,铜锁锈得厉害,他用匕首挑开时,木屑簌簌落了他满肩。

图纸堆最底下有本日军工兵日志,墨迹未干——“11月23日,防水混凝土30吨入洞;24日,磁偏转仪校准完毕;25日,避开地表探测点,掘进至地下三十米。”

他展开张施工路线图,借着月光比对怀里的八卦方位图。

钢笔线条突然在纸中央扭曲成个倒三角形——那是兑卦的符号,本该向上的卦象,此刻却尖儿朝下,像把插在地里的刀。

“八嘎!”

木门被踹开的声响惊得陆九头皮发麻。

他反手将图纸塞进衣领,转身时正撞上来人端着的三八大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