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发现孩子们学得最快,便让小梅每日带领村里的孩童,在固定的时辰练习最简单的前三式,还配上了朗朗上口的谣曲节拍。
黄昏时分,当祠堂前近百名村民,无论老少,整齐划一地做出“摇巽松肩”的动作时,昏睡中的陆九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胸口那团幽蓝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近一半。
白桃立刻抢上前去,三指搭上他的脉搏。
她惊喜地发现,他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地气流速虽然减缓了,但并未消失,而是像被开凿了无数条支流的洪水,开始缓缓分流,顺着某种无形的联系,流入到祠堂前每一个正在习练“通影十三式”的村民体内。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紧。
这力量是疏导了,但并非凭空消失。
她立刻调整了动作的顺序,在十三式之后,又加入了一式自创的收势——“归中安土”,用以稳固村民们吸纳的微弱地气,防止能量在他们体内逸散失控。
情况似乎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三日之后,噩耗从城南最混乱的贫民巷传来。
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宁静。
小梅闻讯赶去时,看到一名约莫八岁的盲童,正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剧烈地咳嗽。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一口带着诡异蓝色丝线的血块,被他咳在了身前的破布上。
孩子的身体烫得惊人,小小的手里,却死死攥着半片破碎的陶片。
小梅凑近一看,那陶片上,用古朴的字体,隐约刻着“守影”二字。
孩子在昏迷中不停地梦呓,声音充满了恐惧:“好烫……好多脚印……从地下爬上来……”
白桃随后赶到,她俯身查验孩子的脉象,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她惊骇地发现,这孩子的任督二脉之中,竟然有微弱的暗纹正在萌芽,虽然极其细微,但那股气息,与陆九身上的如出一辙。
她缓缓站起身,望向远处祠堂的方向,那里,村民们还在日复一日地练习着。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发紧,带着一丝颤抖:
“我们分走了他的痛……却不知道谁接住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腰间的药囊上。
那里,还剩下大半用干尸指骨研磨的粉末。
这药对付陆九体内那集中的、狂暴的力量无济于事,但用来对付这些刚刚萌芽、如同病灶初起的暗纹,或许……
白桃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药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艰难的计划,在她心中破土而出。
这一次,她要救的,或许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