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北玄的声音陡然转冷。
“戚将军,连朕的恩典,也想拒绝?”
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实质般瞬间笼罩了戚清辞的全身。
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血溅五步。
“……臣,谢陛下隆恩。”
戚清辞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当太监战战兢兢地搬来锦凳,他在那万众瞩目的位置上坐下时,只觉得屁股底下不是软垫,而是烧红的炭火。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这个位置,简直是VIP观刑席。
他能清晰地看到晏北玄嘴角那抹恶劣的笑意,更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混合着嫉妒、惊疑、怨毒的目光。
压力太大,他不敢看皇帝,只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目光在殿下的人群里乱瞟。
为了活命,也为了赚点精神损失费,戚清辞的目光再次锁定了丞相李德忠。
【这老狐狸脸色怎么跟调色盘似的?青一阵白一阵,哦,被我戳破了心思,心虚了呗。】
【你看他那个宝贝孙女的未婚夫婿,翰林院新晋的修撰,叫林子轩是吧?】
【长得人模狗样,结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李德忠还想让他继承衣钵,结果没忍住,自己先替孙女“验货”了。啧,这叫什么?精准扶贫,肥水不流外人田?】
龙椅旁,晏北玄端着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眼风淡淡扫过文官队列里,那个脸色瞬间煞白,身体微颤的年轻官员。
林子轩?
很好,朕记住了。
他又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李德忠,心中冷笑。自己的心腹重臣,背地里竟是这等藏污纳垢之辈。若非戚清越……他还真被这老东西的忠诚嘴脸给蒙在鼓里。
戚清辞的目光又飘向了下一个倒霉蛋,纯属无意识地寻找安全区。
【那个御史大夫习征,天天摆着一张臭脸,好像满朝文武都欠他八百万似的。】
【今天弹劾这个,明天弹劾那个,搞得自己跟个道德圣人一样。】
【谁能想到,他昨天晚上为了他家那只走丢的肥猫,不对应该是重型大卡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他老婆劝都劝不住。铁汉柔情爱猫人士,惹不起,惹不起。】
队列中,以“铁面无私”闻名朝野的御史大夫习征,身子猛地一僵。
一张素来严肃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昨天……的确是为他养了十年的爱猫“雪团儿”走失而伤心落泪。
这等闺房私密之事,是谁在背后议论?!
简直有辱斯文!
晏北玄听着这些朝堂大员的私密八卦,只觉得比听那些枯燥乏味的奏报有意思多了。
他发现,让戚清越坐在身边,不仅是个乐子,还是个活的“百官行述”。
能让他顺便考察百官的德行操守。
简直是一举两得。
他决定了,以后上朝,这个座位,就专门留给他的戚将军了。
“咳。”
晏北玄清了清嗓子,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戚清辞浑身一个激灵,闪电般从座位上起身,垂首应道:“臣在。”
【又叫我!又想干嘛!今天的吐槽KPI已经严重超标了!再压榨要收费了!】
晏北玄自动屏蔽了他的内心咆哮,声音平淡地开口。
“北疆狼牙近来屡屡犯边,烧杀抢掠,戚将军久镇边关,对此事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