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光已顺着帐顶的缝隙漏了进来,映出一片灰蒙蒙的亮。
戚清辞是被饿醒的。
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混杂着尖锐的饥饿,从四肢百骸涌来。他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干了水分的枯草,轻飘飘的,没有半分重量。
缓缓睁开眼。
视线聚焦了许久,才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
御帐之内,熏香袅袅,温暖如春。
不远处的书案后,晏北玄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玄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肩宽腰窄。
他没有看书,也没有批阅奏折。
男人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那只小小的木鸟,目光无声地落在戚清辞身上。
那眼神,一夜之间变了。
不再是先前那种带着审视和逼迫的锋利,也褪去了戏谑和玩味。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
像蛰伏的猛兽终于等到猎物踏入陷阱,正以一种玩味的耐心,欣赏着对方最后的、无知无觉的挣扎。
这个认知,让戚清辞背后的冷汗,瞬间浸湿了中衣。
【我靠,他这么早就醒了?一晚上就这么看着我睡觉?他是不是有什么变态的癖好?】
【这眼神怎么回事?猫抓住耗子一样。】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昨晚肯定发现什么了!难道我昨天晚上说梦话被他听见了?完了完了,我不会直接就在梦里直接坦白了吧?】
戚清辞内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刚睡醒的迷茫与病弱。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身体却软得使不上力,只能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
“醒了?”
晏北玄放下木鸟,站起身,缓步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声极轻,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悄然无声,却让戚清辞的每一次心跳都重重踏错节拍。
“感觉如何?”晏北玄在他榻边站定,垂眸问他。
“劳陛下挂心……臣……无碍。”戚清辞声音沙哑,气息微弱。
“无碍?”
晏北玄重复了一句,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脸色白得像纸,还说无碍。你这张嘴,倒是比你的身体要硬气得多。”
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戚清辞的唇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