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洒落无敌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亘古不变的宁静轨道。
云阳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贲张, 挥舞着斧头,将一段段巨木劈成整齐的柴薪。只是,那斧刃破空之声,似乎比往日更急促了三分,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他偶尔会停下动作,望向东南方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那里是陆远星图中血色最浓重的地方。
崖边,秦双儿依旧在练剑。 青锋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道清冷的流光,轨迹圆融,气息内敛。但若是有剑道高人在此,便能察觉,那剑光流转之间,偶尔会泄出一丝极其细微、却锐利无匹的锋芒,如同被压抑的怒火,一闪而逝。她的“归一剑意”,在听闻流云剑派覆灭之后,似乎多了几分决绝与肃杀。
后山温泉,敖青浸泡在暖热的水中, 闭目养神。但她的龙魂感知却早已覆盖方圆百里。她能“听”到风中带来的、遥远地域的血腥气,能“嗅”到那弥漫在天地间、愈发浓郁的混乱与魔意。这让她有些烦躁地用尾巴拍打了一下水面,激起丈许高的浪花。 身为高傲的龙凰,她对这种污浊的气息天生厌恶。
陆远坐在石桌前,面前的星图比往日更加复杂、更加动荡。 他指尖星光闪烁,不断勾勒、推演,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仅仅是因为林凡和圣魔族制造的混乱,更因为他隐约感觉到,在这片混乱的棋局之外,似乎还有几双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悄然睁开,投来了审视的目光。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株古树下,躺椅之上。
白辰依旧保持着最慵懒的姿态, 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他甚至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紫砂壶,就着壶嘴,慢悠悠地啜饮着里面不知名的茶汤, 神情惬意。
只是,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双半开半阖的眸子里,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宇宙生灭般深邃的光影。 他身下的躺椅,似乎也与整座山门,乃至更广阔的山川大地,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微不可查地调整着自身的气息韵律。
那头瘦驴也不再只是单纯地啃草打盹。 它偶尔会抬起头, 那双灵性的大眼望向虚空中的某处, 耳朵警惕地转动着, 仿佛在聆听来自遥远界域的低语。它甚至会走到白辰的躺椅边,用鼻子轻轻蹭蹭他的手臂, 发出低低的“嗯啊”声,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白辰会随手拍拍它的脑袋, 语气依旧懒散,“急什么,火候还没到呢。”
这一日,陆远终于忍不住,散去了面前躁动不安的星图, 走到白辰身边,躬身问道:“师尊,外界局势糜烂至此,生灵涂炭。那林凡与圣魔族气焰日益嚣张,我们……当真就一直在此静观其变吗?”
他并非想要插手,只是那不断传来的噩耗,让他道心难以完全平静。
云阳、秦双儿和刚从温泉回来的敖青,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了过来。
白辰放下紫砂壶,慢悠悠地坐起身, 目光扫过四个徒弟。他能看到云阳眼中的愤懑,陆远眉宇间的忧虑,秦双儿眼底深藏的剑芒,以及敖青那不耐烦之下隐藏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