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姨的旧书店出来,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给城市涂抹上一层血色,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衬得街道愈发清冷。关于沈啸云死亡的零星碎片,非但没能拼出完整真相,反而让整件事笼罩上更浓的疑云。水性好的人失足溺亡,争执后独自离去的旗袍女人,不了了之的警方调查……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我没有回往生纹身店,店里那股驱不散的水腥气和昨夜门外的撞击声,让我心生抵触。我在路边小摊胡乱吃了碗面,味同嚼蜡。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苏姨的话——“那后生,死得蹊跷啊。”
蹊跷,何止是蹊跷。这分明是一股被强行压入水底三年、如今已发酵成毒脓的怨气,冲破了禁锢,开始反噬。
我必须找到那个失踪的牌位。它是关键,是沈啸云怨魂的容器,也是可能引爆更大灾难的源头。
夜色渐深,我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走着,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柳絮巷附近。巷子深处那栋十七号平房,在黑夜里像一个沉默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坟包。警察应该已经发现了尸体,但此时巷口静悄悄的,并没有警车或警戒线。也许还没人注意到那里的惨状。
我站在巷口阴影里,犹豫着是否要再进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关于牌位下落的蛛丝马迹。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从我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
巷口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女人。
不是那个死去的旗袍女人。眼前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朴素甚至有些土气的灰色外套,脸色憔悴,眼圈红肿,像是刚刚哭过。她的眉眼……我眯起眼睛,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打量,心里咯噔一下——她的眉眼,竟与苏姨描述的、以及我记忆中那张遗照上的沈啸云,有五六分相似!
女人也看到了我,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又警惕地扫了一眼幽深的柳絮巷,最后定格在我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戒备、悲伤,还有一丝决绝。
“你……”她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你是不是……姓陈?开纹身店的?”
我心中警铃大作。她认识我?她是谁?沈啸云那个远嫁南方的妹妹?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你是谁?找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