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一答间,黛玉心中那团乱麻渐渐理出了头绪。她发现,这看似复杂的生意经,剥开层层外壳,核心无非是“开源”与“节流”四字。自家经营,虽投入增大,风险增高,但若成功,利润远非收取固定租金可比。尤其是若能织出特色绸缎,打出名头,更是长远之计。

她端起那盏温热的龙井,浅啜一口。清冽的茶香沁入心脾,让她精神一振。 目光再次落在那份行情调查上。京中绸缎,苏杭为上,但价格昂贵;本地织造则多以结实耐用为主,花样略显呆板。若她能……

一个念头悄然浮现。她自幼见惯了好东西,外祖母库里的各色绫罗绸缎,她虽不喜奢华,眼光却是顶尖的。何不将诗画之意融入织造?譬如,仿汝窑天青釉的雨过天青色,织成暗纹流云缎;或是取竹之清韵,织出疏朗的冰裂纹……

这个想法让她苍白的面颊泛起一丝极淡的兴奋的红晕。 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点着账册上“花样”二字,抬头看向詹信,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詹先生,若我们不在花样上与苏杭争艳,也不在耐用上与本地织造较劲,而是……另辟蹊径,求一个‘雅’字,如何?”

詹信闻言,眼中露出讶异和赞赏之色:“姑娘的意思是?”

“譬如,织一种料子,颜色仿古画中的青绿山水,质地轻薄透气,专做夏日衫裙;或是织一种缎,底色如晓天初霞,上以同色系丝线织出若有若无的缠枝莲纹,低调却显贵重……”黛玉越说,思路越清晰,语速也快了些,眸光亮得惊人,仿佛在谋划一件极有趣的风雅事,而非铜臭营生。

詹信仔细听着,频频点头:“姑娘此议甚高!京中官宦女眷、清流之家,最重风雅脱俗。若有此等别致的料子,不愁没有销路。只是……对织工要求极高,需得寻访技艺精湛的老师傅方可。”

“那就去寻。”黛玉语气坚定,“重金礼聘,务必请到最好的工匠。初始不必求量多,但求质精。我们先小批量试制,若能打开局面,再徐徐图之。”

她又与詹信细细商议了许久,从桑园管理到织坊选址,从丝线采买到铺面装饰,竟说得头头是道。阳光渐渐西斜,将她纤细的身影在廊下拖得老长。 她说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已凉的茶喝了一口,才惊觉时光流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今日便先议到这里吧。”黛玉揉了揉微微发胀的太阳穴,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有劳先生多方奔走。银钱之事,不必过于缩手缩脚,但求稳妥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