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攻破外城

夜色深沉,宛城外的官军大营灯火寥落,与前日誓师时的激昂判若两地。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朱儁面沉似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嗒嗒声。白日强攻的失败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伤亡数字报上来,触目惊心。帐下诸将或垂首不语,或面带焦躁,唯有刘备,静立一旁,目光沉静,仿佛白日那场血战并未在他心中掀起太多波澜。

“城中贼众凭坚死守,我军强攻,徒损将士,如之奈何……”朱儁终于开口,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朝廷的耐心是有限的。

诸将默然。蚁附攻城,除了拿人命去填,似乎别无他法。

就在这时,刘备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备有一计,或可试破此城。”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有怀疑,有审视,也有昨日见证他斩将夺旗后生出的一丝期待。

“哦?玄德有何妙计,速速道来!”朱儁精神微振,身体前倾。

刘备目光扫过帐内诸将,最后落在朱儁身上,从容不迫地说道:“贼众困守孤城,之所以能负隅顽抗,一凭城高池深,二仗粮草尚可支撑,三则因其众志成城,自知城破必死。我军连日猛攻,其心必疲,其志亦必有隙。”

他顿了顿,见众人倾听,继续道:“硬攻不可取,当以智胜。宛城是一座大城,从西南到东北相距很远。备观宛城东北角,城墙虽高,但其外地势略平,且有旧日取土形成之洼地灌木,可稍藏兵械。我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如何明修?如何暗度?”朱儁追问,眼神锐利起来。

“所谓明修,乃请中郎将明日依旧督率大军,大张旗鼓,佯攻城池西南两面!声势务求浩大,云梯冲车尽数推出,弓弩齐发,做出不死不休之态,将张曼成、赵弘之主力及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

“而暗度,”刘备声音压低,却更显清晰,“则由备与文台将军负责。我二人率精锐,趁夜色潜至东北角洼地灌木之中埋伏。待明日西南战事最酣,城头守军注意力完全被吸引之时……”

他目光一凛:“以火为号!我部善于攀爬之士,将携飞钩绳索,悄然攀缘而上,突袭东北角城头守军!文台将军率江东虎贲,待我部得手,立刻以云梯强攻东北角,里应外合,打开缺口!一旦缺口打开,中郎将便可挥师猛攻西南,使贼首尾不能相顾!”

帐内一片寂静。诸将都在消化这个计划。取胜机率与风险各占一半!若一直猛攻西南,东南角的守军极有可能被抽调支援西南,守军会较少。若守军未被抽调,攀墙小队一旦被发觉,顷刻间便是全军覆没;孙坚部强攻,若城内援军迅速赶到,同样可能陷入苦战。

朱儁沉吟不语,手指敲击案几的速度加快,显然在急速权衡。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孙坚竟在两名亲兵的搀扶下,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炭火,灼灼逼人。

“大人!坚虽负伤,然尚能战!玄德此计,正合我意!”孙坚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白日之败,皆因坚鲁莽所致!明日之战,坚愿率本部儿郎,为玄德前驱,必拿下东北角!若不成,提头来见!”

他转向刘备,重重一点头:“玄德,你需要我何时出击,我便何时出击!江东儿郎,绝无退缩之理!”

孙坚的突然出现和铿锵誓言,仿佛给略显沉闷的大帐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朱儁看着眼前这两位——一个智计深沉,冷静如冰;一个勇烈豪迈,炽热如火——前几日他们联手救下粮草,明日又欲携手破城!他心中天平瞬间倾斜!

“好!”朱儁猛地一拍案几,长身而起,“便依玄德之计!文台,你伤势未愈,切不可再亲身先登,坐镇指挥便可!”

“大人放心!”孙坚抱拳,眼中战意沸腾。

“诸将听令!”朱儁声音恢复了一军主帅的威严,“明日拂晓,依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