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天门山没有睡眠。
江风在悬崖间呼啸,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崖壁上,一个个黑影如同壁虎般艰难地蠕动着,粗重的喘息声、石块滚落的“哗啦”声、偶尔压抑不住的惊叫,混杂在一起。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划破夜空,一个队员脚下踩空,身体像个麻袋一样向后仰去。
“噗通!”
沉闷的落水声从崖底传来。山崖上的人心头一紧,手脚都跟着发软。
崖底,文志远和林曼依守在一条小船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到落水声,文志远立刻指挥着两个水性好的队员,将船划过去。不一会儿,那个落水的队员就被浑身湿透地拖上了船,冻得嘴唇发紫,一边吐着江水一边哆嗦:“冷……冷死我了……”
林曼依递过去一张毯子,看着崖壁上那些还在挣扎的身影,又抬头看了看崖顶那尊如铁铸般一动不动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认同孙大成的做法,觉得这太残酷,太不近人情。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残酷,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逻辑。
战争,本就是最残酷的事情。
这一夜,掉下水的人不在少数。孙大成选的这面峭壁,仿佛经过精确计算,下面就是江水,没有凸出的山石,人掉下去,除了灌一肚子冰冷的江水,受点惊吓,倒不会有性命之忧。
一次次落水,一次次被捞起,再颤抖着回到崖边,重新开始攀爬。恐惧在消退,一种麻木的坚韧在每个人心里滋生。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照亮江面时,攀爬终于接近尾声。当最后一个队员手脚并用地爬上崖顶,瘫倒在地时,整个山坳里,躺倒了一片人。
他们衣衫褴褛,浑身泥水,狼狈不堪,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光。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是一种征服了“阎王愁”的自豪。他们看着彼此,脸上露出了疲惫却又释然的笑容。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将金色的光芒洒在这些疲惫的汉子身上。
孙大成站在队伍前,面无表情。他从怀里掏出那块银色的怀表,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啪”地一声合上。
“休息半个钟头,吃饭。吃完饭,空地集合,进行队形训练!”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刚刚燃起一丝自豪感的队员们身上。
“什么?”
“还……还训练?”
人群像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一个晚上没睡,没吃东西,在鬼门关爬了个来回,骨头都快散架了,现在连口气都不让喘匀就要接着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