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柔软，最终，顺从地靠进了那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沉默了许久，燕丹忽然闷闷地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殿内：“嬴政。”

“嗯？”嬴政应道，手臂收拢了些。

“我承认了。”燕丹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平静，却又暗藏着细微的颤抖，“我对你……抱着的心思，和你对我，是一样的。”

这句话说完，他感觉到环抱着他的手臂猛地收紧了一瞬，嬴政的呼吸似乎也停滞了。

黑暗中，他仿佛能听到对方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但嬴政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燕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继续道，语速加快，像是怕一停下来就会失去勇气：“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吕不韦权倾朝野，你的加冠亲政在即，山东六国虎视眈眈，所有的事情千头万绪，压在眼前。”

“我们之间……我们之间的这件事，太复杂，牵扯太多。现在把它摊开来，除了添乱，我想不出任何好处。”

他抬起头，努力想在黑暗中看清嬴政的表情，虽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再躲着你。我会像以前一样，陪在你身边，帮你，辅佐你，直到……直到你有足够的力量，扫清所有障碍的那一天。”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到那时，如果你还……还想要一个答案。我会给你。”

说完这番话，燕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新将脸埋进嬴政的胸前，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良久，他感觉到嬴政的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

紧接着，那个拥抱变得更加紧密，却不再带有任何侵略性，只是一种纯粹的，珍视的包裹。

“好。”嬴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平静，却蕴含着一种深沉的力量，“寡人知道了。”

他没有说“我等你”，也没有追问“那一天是何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然后，他低下头，在燕丹的额发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你不逃避，对寡人而言，便是最好的开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喟叹的满足，“睡吧。”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激情告白，只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和一个在黑暗中悄然达成的共识。

燕丹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处。

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宁感，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漫过全身。

他闭上眼睛，在嬴政沉稳的心跳声中，沉沉睡去。

这一夜，无梦亦无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