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赵姬受惊过度，几乎是被侍女半扶半抱着带离了那片弥漫着淡淡硝烟和血腥气的大殿。

那个年幼的孩子也被乳母抱走，徒留一地狼藉，昭示着昨夜的不平静。

殿内，只剩下被捆得像端午粽子，因失血和疼痛而脸色惨白的嫪毐，以及负手而立，神色莫辨的燕丹。

燕丹甚至没有急着审问嫪毐。

他先是吩咐心腹侍卫，将这位重伤的“长信侯”单独关押进蕲年宫最隐秘，守卫也最森严的地牢，派重兵把守，确保万无一失，并且特意嘱咐军医给他止血疗伤——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了，他的口供和后续的价值还大着呢。

处理完嫪毐，燕丹这才将目光投向殿外。

天色已然泛起了鱼肚白，漫长而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过去。

他唤来一名亲信，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亲信领命，立刻带着一队人马，拿着燕丹的手令，快马加鞭出城，前往李信驻扎的山谷报信。

当李信带着三千精锐甲士，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赶到雍城东门时，看到的却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城门守军已然换成了他熟悉的，来自蓝田大营的弟兄，只是这些弟兄们的眼神里，除了肃杀之外，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甚至可以说是狂热？

李信满腹疑窦地带队入城，街道上行人稀少，显然已被管制，但并无混乱迹象。

他直奔蕲年宫，在宫门外就感受到了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守卫宫门的甲士们腰杆挺得笔直，见到他到来，恭敬行礼，但那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往宫内主殿的方向瞟，仿佛那里有什么令人心驰神往又心生畏惧的存在。

“李将军，您可算来了！”一名留守的校尉迎上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后怕，“昨夜……安秦君他……天神下凡啊！”

李信心头一跳，连忙追问：“怎么回事？安秦君可安好？叛乱平定了？”

“平定了！嫪毐那逆贼已被生擒！”校尉激动地比划着，“安秦君他……他就那么‘砰’的一声！隔空……隔空就把那逆贼给打趴下了！手里拿了个那么短的铁家伙，冒了下火，贼人就直接倒地不起！兄弟们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李信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隔空，火器？但看校尉和周围士兵那绝非作伪的震撼表情，他意识到，昨夜定然发生了超乎他想象的事情。

他对燕丹的认知，不由得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强大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