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辉似锦，随风飘荡十万里，驱散了夜色，锦绣了山河，也将整个凤栖谷里的金色梧桐染上了一层火红的颜色，正如那昨日里那嫁衣红艳胜火。

一声凤鸣在晨光里响彻了整个凤栖谷，顿时，唤醒了所有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同时也惊醒了醉意朦胧的李墨白。

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一缕碎金色的晨辉穿透窗户，将窗棂上的囍字照耀的熠熠生辉。

恍惚了瞬间李墨白缓缓抬起头，却见桌上红烛燃尽，只剩下空空的烛台与倾倒的杯盏，还有散落在一地的空酒坛，以及满屋子还未散尽的酒香。

“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竟然醉了。”

李墨白轻声一叹。

“青橙！我......”

清醒过来的瞬间，李墨白立刻抬眼望向对面，他本能地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未说完就发现对方依旧趴在桌上沉睡，似乎还在沉浸在醉梦中，只是......

只是不知在何时，对方的容颜已经恢复成公玉青岚的模样，睡得恬静温婉，带着一抹红晕更显娇艳妩媚。

“她此刻是青橙还是青岚？”

李墨白微微发愣，疑惑一下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拍了一下佳人的肩膀想叫醒对方，然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唉！酒不醉人人自醉，或许她明白我的心意。”

李墨白不由在心中轻叹，眼中多了一丝愧疚的情绪，他伸手想要扶起对方，只是刚抬起对方的手臂，就突然间愣了一下。

一纸信笺悄然自对方衣袖边滑落至地上，可见娟秀的小字跃然纸上，看墨迹像是昨晚所书，此刻墨迹虽干，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轻轻放下公玉青岚的手臂，李墨白俯身拾起那张信笺，视线落下眸子瞬间变得深邃，心中也不由升腾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姐夫！嗯，我觉得还是这样称呼你更好，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没有负担地继续宠着我，虽然只是兄妹之情，但也比此刻更加温暖与美好。

姐夫，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那一次，当我睁开眼，你的双眸就是世界上最亮的星辰，从此我的眼中只有你的眸光，你在，我的世界便一片明亮。

姐夫，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学剑吗？我笨拙的样子惹得你不悦，还被你嫌弃地用木剑打了手掌，我伤心极了，以为你嫌我笨拙再也不要我了，结果你看我哭的厉害，就心一软立刻给我揉着并不怎么痛的手心，那种被呵护的感觉让我终身难忘，以至于后来的日子，我总是喜欢在你面前出错，然后心甘情愿地被你惩罚，再哭着被你呵护，呵呵，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呢。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闯祸吗，那一次我吓坏了，我以为执法长老会将我逐出宗门，而我就要彻底离开你了，然而宗门长老只是让我面壁思过了一月，后来我才知晓是你替我承受了惩罚，那一刻我感动的涕泗横流，从此你便成了我心里的唯一。

唉！回想一生，我无数个第一次人生经历都与你一起走过，我想这一定是上天安排好的缘分，注定你我……算了，说了这么多你一定觉得我很啰嗦，罢了！我还是叫你姐夫吧！叫夫君，好陌生，好遥远，正如你曾经写下的诗篇，“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呵呵，人生的最后还能在你面前再任性一回，我很满足，此生无憾了！若有来世……算了……这样挺好，姐夫，永别了！

看到最后，李墨白不禁黯然泪下，双手更是颤抖不已，尘封的记忆再次变得鲜活，往日的种种又一一浮现，恍若昨日，恍如隔世，原来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都成了她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一时间，李墨白只觉得手中捧着的不再是一纸信笺，而是一颗炙热的心，一世厚重的情，奇重无比，浓的能化开铁石。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只是，他对爱的定义是纯净无瑕，是唯一与永恒，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亲情与爱情的鸿沟，不可能逾越，否则他便不再是他。

然而，对方还是因为他留下遗憾，也被他误了一生，终究留下了一份情债难以还清。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不知何时，公玉青岚已经醒转，她站在李墨白身旁亦是垂泪感伤。

“小白！这不是你的错，妹妹她对你用情至深也出乎了我的意料，然而这恰如你对我的执着，爱得深沉，爱得自私又无情，只能怪造化弄人，天道薄情。”

“青岚，我……”

“别说，我懂……”

纤细的手指堵住了李墨白的唇，公玉青岚凝眸苦笑，这一刻什么都不用说，彼此心有灵犀何须多言。

李墨白亦苦笑着将公玉青岚揽入怀中，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在晨光里勾勒出一幅美丽的风景。

良久，公玉青岚才悠悠叹了口气，她美眸低垂，黯然道：“青橙她已经离开了，她告诉我她已经放下了执念，她说她已经没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