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胜利

“他们的笔,早就记着咱们的码头了。”

他指着图案里的 “拓海号”,船帆上的 “拓” 字旁边,有人用墨点画了朵小小的樱花。

码头的厮杀在午时暂歇。老舵手带着人清理战场,在艘搁浅的楼船底发现了更惊人的东西:舱壁上刻满了唐式的诗,字迹稚嫩,像是初学写字的孩童所书。

“‘海内存知己’,这是我教过的。” 老舵手摸着 “知己” 二字的刻痕,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总爱跟着他学诗的扶桑小水手,“他说要把唐人的诗刻在船板上,这样航行时就像有人在跟他说话。”

第十五天的黎明,黑浪军的楼船突然停了进攻。共津码头的人们趴在锦缎墙后张望,看见对方的甲板上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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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士兵在烧 “征” 字旗,有伙夫把唐式的蒸笼搬出来,还有个穿铠甲的将领,正把幅织锦往桅杆上挂,那纹样阿雪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去年织的 “樱花缠枝锦”,边角还留着她特意绣的 “共” 字暗纹。

“是遣唐使的后人。”

智海捧着那卷三十年前的航海图,图上的朱笔在晨光里泛着暖光.

“他们船底刻着‘同饮一湾水’的地方,正对着咱们的淡水港。”

他突然往仓库跑,阿雪正在那里补被箭射穿的锦缎墙,裂开的纹路里,扶桑少女带来的织锦与她的蜀锦正自动咬合,像两截断骨在慢慢愈合。

板垣的算珠在这天发出了最清亮的响声。

他算出 “重建码头需三十船木料” 时,发现账册背面不知被谁写了行扶桑假名,智海翻译出来是 “我有二十船樟木”。

更奇的是,当他把 “唐需漆料五十桶” 与 “扶桑有漆料八十桶” 对齐时,指尖的 “度” 字光纹突然炸开,无数光点落到双方的船上,楼船的木板与码头的石板开始共振,发出 “嗡嗡” 的鸣响,像无数把算盘在同时算账。

老兵在 “拓海号” 的船板上找到了太郎的名字。不是刻在正面,而是藏在船底的缝隙里,旁边还有行小字.

“大周二十三年,与二郎共修此船,愿海不扬波。”

他突然想起昨夜那个叩首的黑浪军小卒,护身符上的 “福” 字边角,也有个模糊的 “郎” 字。

“原来他们守的不是‘征’字旗,是这些藏了半辈子的名字。” 他往船缝里塞了把稻粟混种,嫩芽顺着木纹往上爬,在 “郎” 字旁边开出朵小小的白花。

当第一艘黑浪军的楼船挂着 “商” 字旗驶入共津码头时,阿雪正在织机上起新花样。唐的青花缠上扶桑的樱花,金线绣的 “和” 字里,藏着粒刚发芽的种子,根须顺着经纬线蔓延,在布面上长出片小小的原野 。

左边是长安的稻田,右边是扶桑的粟田,中间有条溪流,水里游着唐的锦鲤和扶桑的香鱼。

板垣的新账册写得密密麻麻。

“扶桑樟木二十船换唐锦五十匹”“遣唐使后人的《倭名类聚抄》换《礼记》抄本”“螺钿镜一面换青瓷碗十个,另赠胡椒半斤”。

他算到最后一页时笑出了声,账目的总和比战前多了三倍,最底下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是波斯商人用扶桑漆料画的,旁边跟着行天竺僧侣写的梵文,智海翻译出来是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老舵手领着黑浪军的将领去看 “拓海号” 的船底。

当年遣唐使刻的 “同饮一湾水” 旁,新添了行字。

“长庆三年,共补此船,同航万里。”

刻痕里嵌着唐的桐油和扶桑的漆料,两种液体在阳光下融成琥珀色,像滴凝固的眼泪。“你看这船板的纹路。”

老舵手摸着那些交错的木纹,“唐的榆木和扶桑的樟木,早就长在一起了,谁也分不清哪是你的,哪是我的。”

晨雾再次退去时,共津码头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是真正的商船靠岸,扶桑的船工扛着漆料上岸,唐的脚夫递过去刚烤好的胡饼,饼里夹着扶桑的梅干。

阿雪的弟弟往海里撒了把新的稻粟种子,海水漫过的地方,光纹交织成网,把 “织”“度”“和”“友”“共” 这些字都连了起来,在海底拼出幅完整的海图 —— 没有国界,没有战旗,只有无数条航线,像血脉一样在蓝色的绸缎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