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收拾利索,他站在静悄悄的院子中间,阳光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他想了想,转身又回了自己的窑。
很快,他便再次出来,手里多了些东西。随后,他利落地掩上院门,迈着轻快而有力的步子,出门而去。
昨天家里人都见到了,包括大姐刘文竹和她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外甥王景行。
不过昨天院子里人实在太多,乱糟糟、热闹闹的,哭的笑的说的喊的混成一片。王景行才半岁大,正是离不得人、需要精心呵护的时候,怕被惊着吵着,大姐刘文竹吃过晚饭,喂饱了孩子,便早早抱着他回家去了。
刘青山那会儿正被爷奶叔伯们围着问长问短,压根抽不开身,连凑近好好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捞着。
他心里惦记着,便打算今天专程去大姐家看看。
小主,
夏天那会儿,在王卫国的坚持和刘青山的帮衬下,王卫国一家就已经从原先的村子迁到了弯河村。
后来刘青山去了燕京,只听家里来信说新房子已经开始盖了。
如今房子想必早已盖好,但具体盖成了啥样,他还没亲眼见过。
今天正好得空,天气也好,他便决定去瞧瞧。
一来看看大姐和外甥,二来也看看他们这新家弄得怎么样。
王卫国的新家离刘青山家并不远,就在大爸刘福来家隔壁的一片空地上。当初选宅基地的时候,王卫国主动提出要挨着老丈人家,说这样互相好有个照应。
由此可见,
王卫国这人心肠确实不差,至少现在是真心想把日子过好。
他敢把家安在老丈人眼皮子底下,这就说明他是真心待大姐刘文竹的,不怕被时时看着管着。
否则,以他从前那游手好闲、怕担责任的性子,肯定恨不得把家安得离老丈人远远的,好落个清闲自在。
对此,刘青山心里也是满意的。
他当然希望王卫国能彻底洗心革面,摒弃从前那些恶习,不再好吃懒做,能脚踏实地,好好对待、好好照顾为他生儿育女、吃了不少苦的大姐。
否则的话,当初他也不会力排众议,拉王卫国一起做知了猴的生意,给他一个挣钱养家的门路;更不会向家里提议,让王卫国将家迁到弯河来,方便照应;后来也不会推举他当上弯河招待所的经理,给他一个安身立命、挺直腰杆的位置。
想着这些,
刘青山脚步不停,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大爸刘福来家门口的打谷坪上。
一抬眼,就望见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崭新的院子,很是打眼。
这院子并非是村里常见的黄土夯墙或石头垒砌,而是用清一色的红砖砌成的,四四方方,墙砌得笔直整齐,灰缝勾得干净利落。
更讲究的是,墙头还用红砖巧妙地拼出了一溜儿镂空的花纹,既通风透光,又显得别致。
院门也不是寻常的木栅栏门,而是两扇厚重的、刷着鲜亮红漆的大铁门,此刻被上午的阳光照耀着,熠熠生辉,气派又结实。
单看这院墙和院门,就知道王卫国是花了真心思、下了本钱的,这院子在如今的弯河大队来说,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排场,足以排进前五名。
刘青山看着,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迈步走了过去,见大门没锁,只是虚掩着,便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院内更是别有洞天。
院子地面用青砖铺得平整,扫得干干净净。院子的布局透着西北农村的典型特色,既有传承,也有新意。
最显眼的是坐北朝南、依着土崖掏出的三孔窑洞。
窑面用青砖砌得齐整,拱形的窑口上方还留着搬家时贴上的红色剪纸残迹,透着一种朴素的喜庆。窑洞门前砌着青石的台阶,打扫得一尘不染。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习惯,住窑洞,冬暖夏凉,接地气。
而在院子东侧,则赫然矗立着三间崭新的砖瓦房。
红砖灰瓦,玻璃窗擦得锃亮,在阳光下反着光,窗台上还摆着几盆耐寒的冬青,绿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