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吴秀婷在儿媳们的簇拥下,坐进了第二辆车。
老人家今天特意穿上了逢年过节才舍得穿的深色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年事已高,但腰板挺得笔直,眼神中透着坚定。
刘福来三兄弟家则分别带着各自的子女坐进了后面的车辆。
刘青山主动承担起协调工作,确保每个人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行李虽然不多,但都经过精心准备。
除了必备的干粮和饮用水,细心的女眷们还准备了一些易于保存的瓜果点心,用干净的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二妈王二妮特意带上了自己腌制的酱菜,说是路上可以开胃;大妈许美娟则准备了一罐自家酿的蜂蜜,说是可以润喉。
王凤仪,则是烙了厚厚一摞足有三十张葱油饼,油酥葱花放的很足,即使用纸包着,但仍然能闻到一股子香气,令人味蕾跳跃。
“大家都坐稳了吗?”刘青山在确认所有人都安顿好后,向头车司机示意。
“出发!”
头车司机一声令下,车队缓缓启动。
车头的大灯如同利剑般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在结霜的路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柱。车轮碾过村中冻得硬邦邦的土路,发出特有的嘎吱声响,随着车速逐渐加快,这声音渐渐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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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起初的气氛肃穆中带着些许压抑。
凌晨的寒气不断从车窗缝隙渗入,即使开着窗户,但人们还是下意识地裹紧了棉衣。几位老人大多闭目养神,但细微的表情变化透露出他们内心的波澜。
刘树德的双手紧紧握着膝盖,指节微微发白;刘树义时不时望向窗外飞逝的景物,眼神深邃;刘树茂则不时轻叹一声,流露出复杂的心绪。
车队驶出弯河村时,远处天际仍然一片漆黑。
顺着车灯,沉睡中的村庄在晨曦中渐渐显露出轮廓,那些熟悉的土坯房、光秃秃的树木、结冰的河沟,都在车窗外快速后退。
对于大多数老刘家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离开家乡,每个人的心中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然而,
当车队缓缓驶出弯河的地界,真正踏上那条通往县城的砂石公路时,车厢内原本肃穆的气氛开始悄然融化,如同初春的冰雪般逐渐消融。
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新奇感,在每个人心中悄然滋生、蔓延。
对于老刘家绝大多数人而言,这绝非一次普通的出行。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前往一个数千里外很陌生的外部世界。
甚至,对许多人来说,这还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乘坐汽车!
也就刘树德早年当兵打仗、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还有刘红苕、刘劲草,他俩则是之前跟着刘青山去过长安,坐过汽车也坐过火车,心中的兴奋感要弱一些。其余人心里都是激动不已,隐隐兴奋,甚至有些人都坐立不安。
刘福来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双手紧紧抓着前排座椅的靠背。
他今年四十有五,这辈子最远只到过华阳县城,而且次数屈指可数。此刻,他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和树木,内心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
“兆丰,你看这路。”
他忍不住对身旁的二弟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这吉普车跑在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刘兆丰比大哥小三岁,性格相对内向,但此刻也难掩兴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