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上的那块表,此刻仿佛有千斤重,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
她的脸,“腾”的一下,再次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她下意识地就想把戴着表的那只手缩到桌子下面去,可这个动作做到一半,又觉得是欲盖弥彰,一时间,手悬在半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窘迫到了极点。
看着女儿这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再看看刘青山那副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样子,白婉茹和朱中华作为过来人,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敢情这小子,竟然准备了两块瑞士名表!
一块送给未来丈母娘,一块送给心爱的姑娘!
这……这是何等的大手笔?!
朱中华放下酒杯,看着刘青山,脸上那哭笑不得的表情更浓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浪琴,又指了指朱霖手腕上的英纳格,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青山……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的手腕,都太空了?”
刘青山看着两位长辈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和朱霖那快要滴出血来的羞窘脸颊,知道是时候该自己出面解围了。
他从容地站起身,脸上带着无比诚恳的笑容:“叔叔,阿姨,您二老别光看啊,先让我解释一下。”
他拿起桌上那个装着浪琴表的盒子,缓步走到白婉茹的身边,双手将盒子奉上。
“阿姨。”
他的声音温润而又充满了敬意,“霖霖常和我说,您为了这个家,为了她的学业,操劳了一辈子。时间在您脸上留下了痕迹,也沉淀了您的优雅。”
“这块表,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它能代替霖霖,在霖霖不在家的时候,陪着您,记录下您以后每一个幸福安康的时刻。”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
既表达了孝心,又捧了长辈,让白婉茹一时间连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
刘青山又转头,温柔地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朱霖,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至于霖霖那块。”
他坦然地对两位长辈说道,“那是我这个做男朋友的‘私心’。”
“她一个人跑到冰天雪地的东北去拍戏,一走就是两个月,又苦又累,我心里一直惦念着。我送她一块表,就是希望她以后在外面辛苦的时候,一抬手,看到时间,就能想起,在燕京,在家里,有我们大家在等她,在惦记她。让她心里,能有个念想,能有点温暖。”
这一番解释,将原本那看似“奢靡”的消费行为,瞬间升华到了情感与关怀的高度。
朱中华和白婉茹彻底没话说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仅出手阔绰,更难得的是,这份阔绰的背后,是对他们全家人无微不至的体贴与用心。
他的每一份礼物,都送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尤其是刘青山的那番话,滴水不漏,情真意切,让他们做父母的,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熨帖。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白婉茹拿着那块浪琴表,只觉得无比的烫手,她眼圈红红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会说话了……也太会花钱了……”
朱中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端起酒杯,脸上露出一个既无奈又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指了指刘青山,对妻子说道:“罢了罢了,孩子的一片孝心和情意,咱们要是再推三阻四,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收下吧!”
他转头对刘青山,用一种郑重无比的语气说道:“青山,这份厚礼,我们收下了。但是,下不为例!以后再敢这么破费,我可真要赶你出门了!”
“好,都听叔叔的。”刘青山笑着应下。
“来!”
朱中华高高地举起酒杯,“为了你这份沉甸甸的心意,也为了你们年轻人光明的未来,咱们爷俩,干了这一杯!”
“好!”
随着两只酒杯清脆的碰撞声,这场因礼物而起的“风波”,终于尘埃落定。
饭桌上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快快快,都别愣着了,菜都凉了!”
白婉茹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价值不菲的浪琴表收好,一边不停地用公筷给刘青山和女儿夹菜,“青山,尝尝阿姨做的这个鸡,炖了一上午呢!”
朱霖看着刘青山三言两语之间,就将父母“收服”得服服帖帖,心中那份崇拜与爱慕,更是如同潮水般汹涌。
她看着他,眼中亮晶晶的,全是小星星。
她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细心地剔掉鱼刺,然后轻轻地放进刘青山的碗里,柔声道:“你也快吃,看你,光顾着说话了。”
那语气,那神态,俨然已经是一副小妻子的模样,看得对面的朱中华和白婉茹,脸上笑开了花。
这顿饭,在一种无比温馨、融洽的氛围中,缓缓地进行着。
然而,在这片其乐融融的表象之下,只有朱霖自己,在品尝着一道无人知晓的菜肴。
那道菜,名为“心事”。
她手腕上的英纳格手表,冰凉而又贵重,时刻提醒着她这个男人的深情。
可那份深情,真的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此刻,必须用力地、紧紧地抓住这份幸福。
哪怕,这份幸福的背后,可能隐藏着让她心碎的真相。
……